而契丹王子,站在台阶之下。
一个在上,一个在下,怎会平视?
皇帝一整肃容,目光如炬,看入对方眼睛深处,那熟悉而陌生的凝视却一闪即消,仿佛无迹可寻。皇帝清楚地看明白了,那不过是一双温和的眼眸。
宽实的肩膀,高大的身躯。
方正的充满男子气概的脸,似乎是想像中的契丹汉子的率性豪迈。这种相貌,反更让人起不了防备之心。
“能言善辩,三言两语激得玉郎夸下海口的契丹王子?”皇帝斜着看了一眼自己的九弟,冷笑着调侃。
也只有玉郎那样的家伙,才会连这种人的激将法也上当。
契丹王子苍诺的目光和表情,比寻常使臣的更为友好。方才的一瞬,不过是幻觉。
当然,只是幻觉。
他出生即被视为皇位继承人,身份贵不可言,何况现在,又在龙椅上坐了这些日子。
没有人胆敢在他的国家,他的王权下,和他平视。
皇帝毫不犹豫地相信着这一点。
但同时,一股彷徨没有边际的空虚,从心底幽幽泛起。龙椅上的明黄丝绸柔软而冷,这宽大的龙椅,四不靠边,只能让人挺直了腰杆坐在中间。
哪怕片刻的松懈,都会让底下千万双战战兢兢的眼睛瞧见。
他从不松懈。
“怎么不见玉郎?”皇帝坐直了,忽然开口,轻声问身边站着伺候的王弟。
“那只小皮猴,怎么敢把他往这般场合带?不知会闹出什么岔子。人已经来了,臣弟叫他先去宫里见见太后。皇上要见他,这边结束回里面去就见着了。”提起“小皮猴”,一直挺直身板站着的九王爷不禁笑起来。
皇帝点了点头,九王爷忍不住的笑都落到他眼里。
九弟福气,这么只小皮猴,恨起来令人牙齿痒痒,偏偏又让人念着。这么个希罕的人,怎么偏偏是九弟得了?怎么偏偏他这天下的主子,就做不了玉郎的主子?
白皙修长的指,在龙椅的丝绸上抓了抓,随即又放开了。他正坐在最高处,天下人都仰望着呢。
太监用尖细的嗓门平板地诵读着使者送上来的文书,千篇一律的表达着希望缔结友邦的愿望。
“赏。”皇帝从容地说了一个字。他的嗓音低沉悦耳,语气恰到好处,既不过分冷冽,又不失威严,一举一动都仿佛经过最仔细的调摆似的。
这是所有大臣最佩服这位主子的地方。
赏赐并不是立即就端上来,太监只是打开礼部准备的赏赐单子,洋洋洒洒地又读了一遍。
“谢恩。”太监拖长了嗓音唱喏着。
“启禀皇上,园子里的酒宴已经准备好了。”
“嗯,”皇帝点了点头:“那就赐宴吧。”他庄重地站起来,向后面走去。蓦然,心脏却似乎被什么刺了一下似的。软软的刺,却是毫不留情地犀利地刺了过来。被冒犯的不快感让他当即转身,向身后的台阶下扫去。
目光落在契丹王子的脸上。
是他?
皇帝用比刚才更威严的犀利目光逼了过去。
他敢这般大胆?
契丹王子还是带着坦诚的笑容,温和的脸半低着,那是臣服的身体语言。
“皇上?”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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