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善到了近似纵容的地步。
阿诺因还没有体会到这种纵容,他真以为对方是什么万里挑一、正直善良的虔诚骑士,只知道对方脾气好,他简直快要把凯奥斯视为亲人、视为兄长——虽然他还并不知晓对方的真实年龄。
“我明天带你去。”凯奥斯道。
“我自己应该可以。”阿诺因尝试独立,“我已经熟悉森林的路了,而且我……”还学会了巫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行。”骑士先生拒绝商议,“我陪同你。”
阿诺因弱小可怜,争辩无果,只能让凯奥斯摁着头答应。他对于买卖交易的认识只有儿时残存的记忆,但对方也实在不像是精通此道的人,而且骑士这一身的盔甲,让人很难不瞩目。
不过既然决定好了,阿诺因还是尽可能地收拾了一下东西,又温习了一会儿巫术公式,才在灯油燃尽时轻手轻脚地爬上了床。
外面那层黑袍子已经脱下清洗了,这时候正在月亮底下晾晒。里面的衣服是做实验品……不,做展览品的时候穿戴的,用料精细考究,跟贵族少爷的穿着也没有两样,但上面点缀的蕾丝和珍珠、以及印刻的花纹,比平常的贵族还要更精致特别,是教会的手笔。
白色蕾丝镶边儿的柔软衬衣常罩在袍子里,被弄皱了一些。阿诺因才想着尽量别吵醒对方,就被一只温暖稳定的手托着脊背,一下子捞进了血色盔甲的环绕之中。
他呼吸一顿,对着大狮子低头垂落的金发,还有散乱金发下高挺的鼻梁。
好像把他当成什么食物似的,凯奥斯习惯似的垂首闻了闻他的气息。
阿诺因身上有一股淡淡的、清润的香味儿,跟衣服无关,是某个实验改变了他的基因,这是其中的副作用之一。经过长时间的注射药剂,这香味儿已经被冲得很淡了。
最近停药太久了,这种味道又悄悄地冒出来。而阿诺因本人又不太闻得到。他看着威严的大狮子在自己身上停顿了一会儿,呼吸平稳,不再动作,便以为骑士先生又睡着了。
阴影中的眼睛在基因冲撞的味道、在生命的怪异组合下着迷不已。一根触手从床的影子里爬上去,先是疯狂混乱地狂舞了一会儿,然后不要脸地从后面搭住了阿诺因的腰。
凯奥斯没管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小怪物把这当成骑士先生的手,也根本就没睁眼看看,他安心地往盔甲环绕的地方再埋深几厘米,像是获取一种缓慢养成的安全感。
第二天,在迷曲黑暗森林住了一段时日的阿诺因,终于“重见天日”。
从森林出来,要再走至少半个小时才能见到村落,但这种村落没有大型集市,更无法换取需要的物品。两人避开途径圣妮斯大教堂的路线,低调地从城市边缘进入星光小镇。
星光小镇是迷曲之都临近的城镇,镇上也有一座教堂,只不过比圣妮斯大教堂的规模要差远了——只要是迷曲之都,就没有教会完全伸不进触角的城区。
阿诺因将巫师袍上的徽章和标记全都撕了下来,崭新的黑袍被挽起了袖子,特意露出里面纯白的蕾丝边儿,让这件衣服尽量脱离被怀疑的范畴。他知道有些不受重视的贵族少爷是喜欢扮成这样的,出于叛逆的心态。
装着魅惑粉尘的口袋就掖在长袍之间。惹人注意的黑发被藏在兜帽底下,只露出线条优美的下颔和淡红的唇。凯奥斯仍是圣骑士的装束,让星光小镇的许多过路人退避三舍。
阿诺因将魔物的材料换成银币,再拉着凯奥斯找了找服饰店,最后才看见了贩卖药材的店铺。
是一间角落里的偏僻小铺子。
骑士先生没有跟进来,他被放在角落里休息。圣骑士似乎很久都没有接触过其他人,浑身透露着格格不入的气质。为免太过惹眼,阿诺因只好把对方放进药铺那条街的无人处,跟交代小朋友一样嘱咐了好几句,让他在这里等自己回来。
凯奥斯点头答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高龄儿童被迫留守,戴着面罩冷峻如山地杵在昏暗的角落里,周遭似有伸张的影子,盔甲沉淀成更枯败的颜色,像是干涸了的血泊。
与此同时,独自行动的阿诺因扯了扯兜帽,在心里告诫自己很多次,随后才踏入药铺。他刚想扮成叛逆的贵族少年,结果演技还没展开,打头就看见一袭牧师袍。
嘶。
冷气压住了没一口吸进肺里,憋在心口僵住。阿诺因脑袋都宕机了,不知道怎么能赶上这么背的点儿。他露出来的一半脸没有表情、没有波动,脚步却静静地站住了。
叛逆贵族少年计划顷刻流产。让他在一位牧师面前演戏,太容易被拥有圣光术的牧师们戳穿了。掉头就走也不现实,可能会立即引起对方的注意。
白衣牧师正在跟药铺老板谈话,一口纯正的奥兰语,是一个年轻男人。
“……这批灵药的数量就是这些,你这里不够的东西需要做一个单子给我,我交给伊大人过目,批准了才能去迷曲的大药房补充。”
药铺老板是个中年男人,说话有一点点口音:“好的好的,我明白。您今天不是自己来的?”
“对,我还有别的事。跟一位骑士、一位战士同行的……”牧师道,“……伊大人奉命搜捕一个人,我们小队负责星光镇。不过听说那个异端没有能力伤人,你们不用怕。”
药铺老板道:“有您在,我们没什么怕的……这是清单。”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年轻男人接过清单的同时,转头随意地扫了门口的阿诺因一眼,目光从他的兜帽、衣着、以及袖口的白蕾丝边儿上停留了几秒,短暂地确认了这个人的形象,回过头继续道:“我当然相信你的信誉。”
他说着这句话,微微侧过身,给药铺老板的客人让出位置。
显然,这是受过教会良好教导的牧师。阿诺因的前十八年,遇到过的最多的就是这种人。他太清楚要怎么跟他们打交道了,但听了“搜捕”两个字之后,还是不免心惊肉跳。
他移动脚步,停在了药铺老板面前:“蝙蝠脑粉末,晨光蘑菇,圣罗兰花,各三份,谢谢。”
这是标准的圣光药剂的配方,圣光药剂是用来安定心神的,而且是教会公布于众的配方。
年轻牧师站在旁侧核对着清单,似乎并没有太在意这边的动静。
“好的,您稍等。”老板和颜悦色地从透明药柜里取出相应物品,按照类别包好,然后递送给这位贵族少年,“正好一个银币。”
阿诺因取出银币放在透明玻璃台上。
手指白皙,举止优雅,贵族身份根本不需多疑。老板收下银币,想都没想地问了句:“小少爷翘家出来的?”
连个随从都没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嗯。”阿诺因反应慢了半拍,随后摆出一副不太高兴的样子,“家里无聊。”
他按照记忆中的礼节,离开时向旁侧的牧师大人微微致意了一下,随后才转身走出药铺,还连带着帮忙关上了门。
“不知道是哪位勋爵的子弟,”老板随口道,“还蛮可爱的。”
年轻牧师收下清单:“是的,很懂礼貌。明明懂礼貌,还这么打扮自己,小孩子都觉得这很酷么?”
“或许是因为能受到大人们的注视。如果他规规矩矩地穿礼服,您恐怕不会看他那么久了。”
牧师不以为意地点头。
“可惜没看到礼服的形制和徽记,不然就能知道是哪位贵族老爷家的了。”老板略微遗憾,“似乎很漂亮呢。”
主教似乎很喜欢年轻漂亮的贵族子弟,喜欢将他们引入教会。光明教廷隐隐透露出了人均颜控的气质,在实力对等的情况下,长得漂亮好像更受重视。
牧师一边点头一边跟老板又聊了两句,但就在此刻,他脑海中蓦地恍惚了一下,突然想起刚刚贵族少年临走前给他行的那个礼。
贵族礼,但贵族礼也是有区别的。刚刚那个明显是身为伯爵子弟向更高级行礼的方式……但星光镇这个地方,根本就没有伯爵子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像是被针扎了一般,脑海中重现方才的一幕幕,想起对方过于精致的下半张脸,心口突兀一沉,浑身的寒毛都被刺激得紧张直立。他根本没来得及跟老板解释,急匆匆地从药铺冲了出去。
“哎?尼克斯大人——”
老板的声音被抛却身后。
而在另一边,踏出药铺之后的阿诺因维持着镇定,但步伐的速度越来越快。他擦过行人的肩膀,从来没有觉得这条街这么长过。
如果早知道有这么一出,他就应该把凯奥斯先生绑定在身边。可凯奥斯本身就是一位圣骑士,到头来到底会帮谁还说不准呢。
阿诺因脑海嗡嗡作响,他向凯奥斯的方向前行,还没走过一半,就听到一声木门被撞开的声音,那位尼克斯牧师的声音猛地从街头响起:“拦住他——!”
犹如顶着膛的火/药炸裂当场。
几乎是声音响起的一瞬间,阿诺因就立即抛弃了掩饰的念头。他猛地提速,推开怔愣的居民,直接蹿出了牧师的圣光术范围。
尼克斯的声音如同平地惊雷,惊动的人不止是阿诺因,还有他的同行者。几乎在这声音落下仅仅数秒的时间,一把沉重的大剑砰地横戈过来,守候已久的重甲战士站起身截住了少年的去向。
但阿诺因没有停下来,仿佛不知道被那把重剑砸中会变成肉泥一样。他迅速地抓取了什么东西,在重甲战士抡过大剑的刹那,一道低微的光芒伴随着飞散的粉尘飘入战士的耳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巫术,魅惑人类——
重甲战士抡剑的动作一下子顿住了,他呆呆地站在原地,盯着少年被风吹落兜帽的脸庞。他的脑海中似乎一下子被夺走了无数念头,一片空白、一片迷茫、只想着爱他、亲近他、保护他……
阿诺因绕不开对方的占地面积,当机立断地从大剑的下方翻滚而过,只遭到了很轻微的减速,就顺利冲进了这条街巷的角落。
与此同时,不远之处响起了哒哒的马蹄声,那是骑士的声音。阿诺因没时间跟凯奥斯解释,他猛地拉住凯奥斯的手,只说了一个字:“跑!”
凯奥斯也如他所料地根本没有拖延,想都不想地跟他一同逃跑。两人撞入较为密集的人流里,通过居民人流的干扰拉出一段距离,成功地跑出星光镇的城区范围。
但他们并没有甩掉追兵,甚至还被越拉越近了。牧师不断地圣光术加持,让对方的速度几乎难以比拟。就在双方距离接近到一定程度时,骑在战马上的银甲骑士将手中的矛掷了出去。
这把矛直接对准阿诺因的背部中心,在风中疾驰出剧烈的破空声,破空炸响的下一瞬,阿诺因被身侧人的手臂牢牢圈住,一把将他拐向了另一个方向,同时,这把矛撞上了缠着绷带布条的生锈长剑,在剑面的阻拦下发出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
加持了圣光术的长矛僵持了一会儿,然后居然从中间咯嘣一声断裂了。
阿诺因亲眼见到半截长矛落地。他被凯奥斯的手钳着肩膀,才硬生生地躲开了这一击。也就是这么一个短暂的空档,双方的距离又拉进了一大截,那匹战马的铁蹄几乎震得地面都在抖。
但凯奥斯没有再退了,这里是郊区,周围都是树林,没有其他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直到此刻,他才问道:“为什么要跑?”
阿诺因气息还没匀过来,他不知道该如何回答,缓了一下,才道:“为了生存。”
“他们要杀你。”这是肯定句了。
“对,”阿诺因道,“我被抓回去就会死,我……他们觉得我不该存在……”
凯奥斯不再问了,他沉默地按着少年的肩膀。圣骑士手里的剑尖没入土地,一层一层缠绕着的绷带混乱地散开。
他站在阿诺因身前,淡淡地道:“那么,不必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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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与魔法!
西幻这么冷吗?数据差得有点离谱……沉思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尼克斯牧师所带领的这支小队,只是圣妮斯大教堂中各个小队之中较为普通寻常的一队。但即便如此,这也是普通人难以企及的战力,就算是住在巫师高塔里施法者们,也往往需要分工配合才能对付。
尼克斯对本方的战力非常自信,刚刚骑士长矛折断的瞬间确实把他摄住了,但见到血色盔甲的男人领着异端停下了脚步,他顿时精神大振,道:“茉莉,别害怕,我在你身后!”
有牧师在身后,任何一位骑士都近乎不死,他们有无数的圣光术加持,有从光明与永恒之神手中获取的圣光治愈。那个叫茉莉的女骑士也不例外。
银甲女骑士夹紧战马,披甲的战马发出嘶鸣的声音。她根本不在乎自己会不会受伤,因为她身后有尼克斯。
女骑士一马当先地冲了过去,而刚刚才摆脱魅惑巫术的重甲战士为她压阵,三人互成犄角,完美地组成了最小型、但也是最有效的标准战斗形式。
喀嚓——
女骑士从腰间的皮质扣带里抽出银剑,与绷带松散的锈剑撞击在一起。她跨坐马上,清晰地将对方的圣骑士装束尽收眼底,惊道:“你是圣骑?!”
圣骑士之中的血色盔甲很少,但这个标准制式确实是圣骑的装束,只不过已经非常破旧了。这一声也传入了不远处的牧师耳中,尼克斯愣了一下,立即凝神观察审视着凯奥斯,马上从这上了年纪的盔甲里窥探出对方身份的不同寻常。
尼克斯吸了口气,手中的水晶球里凝聚着圣光,在光芒一道道加持在茉莉身上的同时,他高声问道:“您是隶属于哪个教团的?!”
圣骑大部分由教廷裁判所管辖,那个地方不受各大教区的支配,是独立出来的。他们大多以教团作为编制,其中的精英人物会组成一支支骑士小队,在整个教会的体系当中都富有崇高的声名。
凯奥斯没有回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年轻牧师并不放弃,执着地道:“请您不要被异端蛊惑,这是我们受命追捕的犯人。他一定对您做了些什么……”
这句话还未说完,受到无数圣光术不断加持的茉莉再也撑不住这柄沉重的锈剑,她被剑身横着劈翻了武器,绷带撞上银甲的胸膛,哐地一声将她从战马上掀了下来。
能成为骑士的女性十分罕见,茉莉就是其中万里挑一的那个。她一个人就能将两到三个的同等级骑士打得不能还手,此刻她被一把破旧的剑、一只几乎没怎么吃力的手臂掀下马,连尼克斯都震惊无比。
牧师的圣光术在水晶球里不断转动盘旋,就在凯奥斯反手一把想要击碎银甲时,茉莉的周身猛地亮起一层圣光护罩。
女骑士再也扛不住那一击的闷痛,转头呕地一声吐出大口血迹。就在锈剑撞碎护罩的刹那,一旁的重甲战士徒步从侧面撞了上来,如同一架隆隆的战车。
重甲战士一身的装备,再加上牧师的加持,根本不亚于战车。他钢板厚的甲胄上全都附加了针刺术,只要碰到就会对敌人造成损伤。战士抡起双手大剑,冲着凯奥斯的正脸砸了过去——
这把剑没有落地。
如果不是亲眼见到,恐怕尼克斯也不会相信。竟然会有人用一把包裹着绷带、如此破旧的剑,从重甲战士的阔剑中间凿穿过去!
金属像是布一样被撕裂,沉重、坚硬、可靠……这些战士的形容词全都如同这片金属一样被撕成碎屑。在这位圣骑士的手中,他们的近战都如同纸糊的玩具一般可笑。
尼克斯心中蔓延起深深的寒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直到此刻,他的大脑才再度清醒起来——教团的圣骑士,哪怕只有一位,也未必是他们小队能打得过的。
圣光术不断地落在战士身上。这把生锈的长剑终于穿透了重甲、穿透了十几道圣光术的力量,一寸一寸地没入血肉、流淌出猩红的液体。
这让阿诺因情不自禁地想起那头狼,他跟凯初遇时被斩杀的那头狼。杀掉教堂的战士,和杀一头狼,这两者对于身前之人而言,似乎没有什么本质上的区别。
小怪物紧张地舔了下唇,他本能地感觉不对,他终于迟钝且模糊地察觉到了一个事实——凯奥斯,是一个危险的人。
“曼托!”尼克斯牧师急迫地喊了一声,可他却只能徒劳地施加治愈术,圣光治愈的速度,无法赶得上凯奥斯的长剑搅碎内脏的速度。
旁边吐了一口血的女骑士已让愤怒冲淡了疼痛,茉莉双眼赤红地冲了上去,她的虎口震到发裂,血迹沿着银甲一滴滴地透出来,骑士银剑冲着凯奥斯的脖颈处猛地攻去。
但她的剑根本无法撬动对方的盔甲,更无法嵌入盔甲的缝隙里。
女人的怒吼和男人的惨嚎交杂在一起,混合着几乎把牧师整个人体力抽干的圣光术。一道又一道、不顾生死地落在他的同伴身上。
凯奥斯纹丝不动。
他甚至连神情都没有改变。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就在一切已成定局的下一秒,茉莉突然放弃了攻击,她像是此刻才从烧毁的脑子想起什么,猛地一扑,将凯奥斯身侧的黑袍少年扑倒在地。
她露出庆幸的神情,嘶喊道:“放了曼托,不然我杀了他……”
那柄银剑还没有搭上少年白皙细嫩的脖颈,她眼前便亮起一道微弱的光芒,浓香的粉末被吹进她的呼吸间,在这个刹那,四周的一切似乎都变了。
每一秒变得无限漫长。她眼中只有黑发少年望过来的视线,只有对方那双鲜血般湿润又温柔的眼眸。她的心脏瞬息间狂跳,发现自己无可救药、难以抵抗地爱上了他,那把银剑从女骑士的手中脱落,在这一刻,她没有丝毫攻击和挟持的欲望,只想吻他……
阿诺因眨了下眼,轻轻地推开女骑士的手,从地上爬了起来。他捡起落在地面上的银剑,生涩拙劣地抬起,抵住女骑士胸甲破碎的部分。
“很抱歉。”阿诺因道,“请不要动。”
在茉莉还没有完全从“魅惑人类”里挣脱出来时,那个叫曼托的重甲战士已经不再哀嚎动弹了。阿诺因没有做过这种事,他谨慎地握着银剑,注意力全在茉莉身上。
他没有注意到牧师已经不再吟唱加持圣光术了。也就是这么一个短暂的空档,这场战斗唯一一个攻击性圣光术猛地亮起,一道带着冲击性的圣光弹直直地冲了过来。
如果这一道圣光弹打中,那么威力足可以让体质纤弱的少年内脏破裂,达到濒死的效果。
就在阿诺因抬眼的瞬间,这道圣光已经近得冲到眼前了。他被庞大的光芒笼罩着,脑海里一片空白,本能驱使着让他下意识地立即翻滚躲避,至少也不能让攻击打中要害,但由于战斗经验的不足,他已经失去了躲避的机会——刚刚清醒的女骑士抓住了他的脚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一切快得连紧张都难以产生,几乎就是在眨眼的那么一瞬间。那道圣光弹突然在他眼前消失了。
对,就是消失了,无影无踪一般不见了。阿诺因反应了半秒,自卫意识命令他立即斩断了女骑士禁锢住他的手腕,并且一剑刺进凯奥斯之前劈裂的胸甲。
血液喷溅出一人高,星星点点地落满少年白皙的脸庞。他鲜红的眼睛透露出一股轻微的茫然,被血液沾到的地方,发烫的细碎蛇鳞从肌肤间浮现出来,呈现出一股如血色琉璃般的光泽。
与此同时,白袍牧师彻底脱力,半跪在原地剧烈地喘息。
两位队友,至少一死一伤。茉莉的伤情难以辨别,但曼托……尼克斯低头垂到了地面,过度使用圣光术的力竭反噬着他。他闭了闭眼,声音嘶哑地问:“圣骑士大人。”
凯奥斯看向他。
“刚刚最后的那个是……顶级圣骑士的特殊力量吧。”尼克斯气息不匀地咳嗽了两声,嘴角淌下一行血,“裁判所的裁决教团里,有四支顶级骑士队。我的导师伊大人曾告诉我说,其中有一支队伍,能够凭空瓦解施法者的攻击,几乎所有的施法者攻击对他们来说都不起作用,牧师、巫师……都一样。”
他抬起头,露出布满血丝的眼睛:“禁魔骑士队。”
那是一支拥有许多神秘传说的队伍,昔日的辉煌还没有完全消退,骑士们的去向却早早地难以追寻。
尼克斯牧师的声音沙哑得几乎快要听不出在说什么了,他用尽力气地吼道:“你是圣骑士!你怎么会跟异端混迹在一起!你是裁决教团的顶级圣骑!我们才是同胞,我们才是!!你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保护一个怪物!!!”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终于将资料中的内容说了出来。圣妮斯大教堂给他们的任务描述中这样写到:追捕目标本身没有伤害他人的力量,他的形态可能发生改变,是一个被魔鬼交换了内脏的怪物。
怪物。在看到这句描述时,尼克斯嗤之以鼻地弹了弹纸面,跟一旁喝酒的曼托和茉莉笑着道:“没有攻击能力的怪物,难道是像温润的驯化魔物一样么?”
“驯化魔物可都是宠物。”女骑士茉莉支着下颔,“你要把他抓住当宠物?”
粗犷的曼托不以为然地灌了口酒:“那可是个漂亮少年。你还得守骑士的美德呢,还是给我做宠物吧,哈哈哈哈!”
调侃玩笑落在酒桌和回忆里。
眼前,是满地的血红。或许这对于尼克斯来说,是一个堕落骑士被异端蛊惑的惨剧。但在冥冥之中,有更多的命运齿轮悄然转动,严丝合缝地扣紧在一起。
凯奥斯从始至终都没有回复这位白衣牧师,只是沉默地看着他歇斯底里过后精神枯竭,被周围蛰伏的光因子包围蚕食,吞噬殆尽。
光因子就是这样的,受命于拉瑟福德.萨亚,赐予祂的信徒。但当祂的信徒体力透支、遭到反噬之后,光因子又会毫不犹豫地吞噬掉信徒们残余的力量,就如同拉瑟福德本人的性格一样。
性格……?凯奥斯忽然发现自己用了一个很错误的词。对于祂和拉瑟福德这种存在来说,更准确的形容应该是“特性”。但跟更稳定的拉瑟福德相比,祂自己的“特性”太过于流动了。
凯奥斯转过身,从尸体上将绷带散乱的锈剑拔出,回扣进皮带里,一层皮制物温和地包裹住剑锋、以及上面残余的血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望着眼前的阿诺因。
小怪物缓了一下神,他到现在还有点茫然的、脚上踩着棉花一样的虚无感。但他很努力地甩掉这种感觉,抬起头看了看盲眼的骑士。
牧师死前的那句嘶吼震耳欲聋,他无法再欺骗凯,更无法再欺骗自己。
“……凯奥斯。”阿诺因伸手捂了下脸,搓了搓了发涩的眼睛,“其实我是……”
“我知道。”
“……你不知道。我真的是、真的是怪物……我还……”我还在学习巫术。
“我知道。”凯奥斯不厌其烦地重复。
阿诺因怔愣地看着他。
绷带覆盖着双眼的位置,心灵的窗户被封闭。阿诺因从来无法从眼睛之中探知到对方的情绪。
“你……”阿诺因喉咙梗住了,他按住自己的胸口,说服自己不要情绪激动,慢慢地吐了口气,继续道,“我其实……我有很多事没跟你说,我在骗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有些人就是这样,倘若发觉对方无条件地向他释放袒护、释放偏爱,他反倒手足无措,要将自己最卑劣最令人厌恶的一面立即翻出来,朝向对他最好的人坦白。你看,原来我是这样一个糟糕的人,我做了这么多可恶的事,请你不要对我好。
他像是一只害怕令人失望的蜗牛,摇动着脆弱的触角接触着外界,因为常常触碰到外界的恶意,所以在遇到外界回馈给他的温暖时,反倒会紧紧地缩回去……他不想让一个人走近他身边、走进他的真心,再看到这些糟糕的真相。
凯奥斯静默地听着,没有一丝表情。这位圣骑士本来就没有什么表情,好像对于某些事的反应格外迟钝,毕竟,从大局上看来,祂其实还没有完整的清醒。
就在阿诺因手足无措、眼睛湿润地跟他坦白、如同等待罪刑的犯人般迎接判决时,血色盔甲的骑士只是抬起了手,轻轻地擦掉了对方眼角下的几滴血珠。
是喷溅到的几滴,此刻,细碎的蛇鳞已经潜伏下去,只剩下细嫩柔软的肌肤。凯奥斯的思维奇妙地分为了两派,一派在体会漂亮怪物柔嫩的肉//体,另一派在遗憾没能触碰到折射光线的蛇鳞。
阿诺因呆住了。他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我看不到,”凯奥斯覆盖双眼的绷带之下,连眼球转动的动作都没有,“你放心。”
“……”
“不要害怕。”他说,“你可以继续骗我。”
“……什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凯奥斯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低低地笑了一声。也就是在这个气氛微妙却又令人难以呼吸的瞬间,阿诺因在感受到那股被偏爱的同时,感受到一股几乎攥紧心脏的危险感。
对他无限纵容的凯,其实是一个……非常、非常、非常危险的人。
就在小怪物脑海一片混乱风暴的时候,凯奥斯恢复了面无表情,他把那匹已经无主的战马牵了过来,并且将阿诺因一起抱到马上,环在身前,一边用这匹战马回到荒无人烟的安全区域,一边低头问询问着,今晚要不要吃了它?
可怜的阿诺因的脑子都要被今天的信息含量烧坏了,他蔫蔫儿地回答:“我对它没胃口。”
“可以有胃口。”万千只触手,总有一只是会做饭的。
阴影里的小触手积极自我推荐,从满地的影子里冒出成千上万只藏匿在影子里的眼珠子,此起彼伏地朝着阿诺因抛媚眼,期望他能答应这个提议。
可惜,阿诺因根本没接收到这些期望。
※※※※※※※※※※※※※※※※※※※※
……硬核抛媚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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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匹无辜的战马伫立在小木屋的外面,缰绳拴在树干上。它身上的披甲都被卸了下来,换上陈旧破损的鞍和脚蹬,尽量将它伪装成一匹民用马匹。
在濒临圣妮斯大教堂的迷曲之都杀了牧师、手刃了牧师的同伴,这已经不仅仅是教会暗中追捕的事情了,这绝对会致使教会的负责人雷霆大怒,死活不论地宰了“异端”。
阿诺因这个“异端”本端,此刻正在整理自己买来的正常衣物,带上《莎琳娜笔记》、还有其他几本有意思的逸闻奇谈书籍。他打包好旅行箱,将身上的黑袍子叠好压进箱底里。
旅行箱是在木屋床底下掏出来的,被精心地擦干净,除了有些陈旧之外,并无其他的缺陷。
阿诺因准备将带着白色蕾丝花边儿的礼服脱下来,他一边解开衣领处用水晶做的纽扣,一边道:“你不能再穿盔甲了,凯。”
这对于邪神大人来说,不亚于复苏以来最大的噩耗。他沉默稳重地坐在椅子上,镂空面罩脱了下来,绷带蒙眼,面无表情。
没有回应就是最好的回应。阿诺因已经了解了对方的一部分性格,他自顾自地解扣子,低头道:“不愿意也没用。动静真的太大了……”他花费了半天的时间将最近的信息量勉强消化,得出来一个不得不采用的结论——无论凯奥斯究竟有多危险、多可怕,但对于自己来说,他的身边就是目前最安全的地方。
水晶纽扣松散下去,露出白皙的锁骨和脖颈。角落里冒出头的小触手睁着圆圆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阿诺因白嫩的颈项,忍不住咕咚地咽了下口水。
如果它此刻裂开一道嘴出来,哈喇子一定能败光邪神的脸面。
别说骑士先生是盲人了,就算对方真能看到一部分。阿诺因也对于两人之间纯洁的友情没有丝毫质疑,他解开了衣领的所有扣子,然后抓住衣摆往上掀起来,露出一截白皙纤瘦的腰。
这个过程只持续了两秒,他很快就把繁复的礼服用这种略显粗暴的方式脱了下来。纤瘦的腰、秀润的背,隐约的脊骨线条犹如一条滑动的鱼。他是预备圣子的教科书、是让贵族们甘愿献出爱慕的金丝雀,这种纤秾合度的精致美丽,几乎可以透过无数种族的隔阂、透过审美的限制,富有攻击性和惊艳感地展现在每一个人面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凯奥斯觉得,就算是拉瑟福德当面,祂也会原谅漂亮小怪物的种种不敬,将他纳入天使的行列。
只不过那个古板的老头子已经没有机会了。凯奥斯想。
“凯,你真的不能再穿戴盔甲了,这样我们连迷曲之都也出不去。”阿诺因继续说着。
盲眼骑士却依旧没有回应。祂的脑子被对方后腰浮现出来的鳞片吸引了。
万万千千的念头浮起,万万千千的念头落下。有些不要脸的触手已经给祂提供了亵玩的方案,还积极地表达了舔舐的欲望。
凯奥斯盯着少年肌肤上覆盖着的细碎鳞片,闪闪发光,散发着异样的、属于怪物的美丽。再往下就是勾勒出臀部的精细线条。如果那里变成尾巴,祂也许会诞生不愿意控制这些流动触手的想法。
角落的阴影里钻出一个一个的触手,瞪着一片圆溜溜的眼睛,比处男看片儿还认真。
“……你能不能回答我一句。”阿诺因重新穿好普通的平民服饰,素蓝的长袍遮住肌肤。
他转头的一刹那,触手们扑通一声钻进影子里,骑士先生仍旧没有什么表情的看着他,反应略显迟钝:“好。”
“这就答应了?”阿诺因有点不可思议,“我从没见过你脱盔甲。”
凯奥斯:“去哪里?”他答非所问。
这次的目的地已经确定了,是阿诺因在《莎琳娜笔记》上看她提到过的阿尔萨兰。阿尔萨兰不属于奥兰帝国的土地,那里的人也都不说奥兰语,可能会是其他更复杂、更陌生的语言,也有可能是巫师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如果想要继续学习下去,就要不断接触巫师、接触跟巫师有关的事情。
“阿尔萨兰。”阿诺因道,“我听说那里有很多精灵族,他们长得都很好看。”
凯奥斯没有表情时显得格外冷酷,他低头看了一下自己的手,掌心纹路纵横交错——称不上“好看”两个字。
很快,他醒悟自己这个举动是没必要的,而且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观察这具躯体的好看与否。
骑士先生对这个目的地没有异议,在阿诺因将所有必需品和银币整理进旅行箱后,才转过身看着一动不动的圣骑士,很快理解到凯奥斯的意思:“他需要帮助。”
像这么沉重的盔甲,无论是穿还是脱,需要其他人帮忙都是正常的事。阿诺因什么也没多想,凑过去帮凯奥斯拆胳膊上的底部锁扣。
锁扣精细难拆,少年的身形已经足够纤瘦修长,但比起成熟的圣骑士来,还是刚过对方的胸口。细碎柔软的半长黑发蹭着冰冷的盔甲上,毛绒绒的,像是小猫咪的脑袋。
凯奥斯低头看着他。
灵活的手指解开了底部锁扣,一直禁锢在骑士身上的血色铠甲骤然一松,右臂上的甲胄沉沉地耷拉下来,关节处连接着保护骨头的棉絮。阿诺因按照解开部分的办法打开所有锁扣,然后低下头研究严丝合缝的腰带。
这个姿势不太好,不高不低的距离,让阿诺因的腰弯得很累。他把腰带后侧的钉子一根根用工具拧出来,才将整套血红盔甲卸掉,从对方的身上彻底摘除。
沉重的金属落地,里面是一套已经磨损到溃烂的棉甲。干净、古旧,带着尘封的痕迹,但令人意外的是,圣骑士的身体没有丝毫的腐朽气味,连作为“人”的气息都没有,甚至比浑浊的空气还更清淡、空白,而且微微冰冷。
阿诺因抬起头,见到对方身上几乎每个关节处都缠绕着陈旧干净的绷带,像是将他这具身躯一点点拼合而成似的。他摇了摇头,将脑海里乱七八糟的想法清除出去。但视线却扫过前方对着的方向,看到了常年覆盖在盔甲当中,疤痕纵横交错的身躯,经历时间的沉淀,陈旧而丑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伤痕是骑士的勋章。他不觉得丑陋,只觉得强悍,而且性感。
阿诺因被这个不经意飘过的念头惊得没站稳,为了立即拉开距离而失去重心,一下子坐在了地面上。他从耳朵尖烧得耳朵根,连同脸颊都红了一片,少年捂住脸把乱七八糟的、不太道德的想法全都清理出去,才深深地吸了口气,低如蚊呐地道:“地……地面有点滑。”
某个冒头的小触手默默地看了一眼干燥粗糙的地面。
凯奥斯伸出手,像是抱起一个柔软小动物似的把他拉起来,宽阔的手掌搭了一下他的后颈颈骨。
这太像宣示某种主权了,只不过双方此刻都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骑士先生去掉盔甲之后,那股压迫感似乎有所减轻。他的身躯关节被绷带包裹,但脱掉那些磨得溃散的棉甲后,体态线条清晰无比,腹肌纹理排列整齐,麦色的肌肤健康且富有生命力,宽肩窄腰,胸膛坚实,是非常符合圣骑士标准的身材。
阿诺因给他套上去一身平民服饰时,都在心里悄悄羡慕了一下。
羊毛衫和亚麻长裤被染成了较暗的褐色,布条绑腿收拢裤管。除了惹人注目的灿金发丝和布条蒙眼目不能视之外,凯奥斯的装束终于趋向于低调正常了。阿诺因放松的呼出一口气,缓解心情地半开玩笑道:“太英俊有时候也会带来刺目的冲击和侵略感,你看上去是会让任何同性都嫉妒警惕的那一款,亲爱的凯。”
凯奥斯沉闷地听着,过了半晌才理解过来对方的意思,他的声音平铺直叙、冷淡又沉稳:“可是你不会嫉妒。”
“我当然不会嫉妒,嫉妒这种心情太冒犯你了。”阿诺因道,“救命恩人、救命恩人、救命恩人,我可没有三条命还给你。”
小怪物变得开朗了很多……或者可以说,他变得安心了很多。凯奥斯一边想着,一边回复道:“可以还给我些别的什么。”
“别的什么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凯奥斯直直地“看着”他,眼疾手快地在心里捂住某些自己的绮思恶念,淡淡地道:“我还没有想好,等我想好了,会跟你索要的……亲爱的阿诺。”
阿诺因获得了对方同样友善亲密的反馈,对两人之间的友谊不由得更为信任,连他的信心都增强了很多,毫无疑虑地点头答应:“我什么都愿意给你。”
这句话答应得太早了。迟早有一天,天真纯洁的阿诺小朋友,会因为这句话付出难以预料的东西的。
星光镇发现的事情传到圣妮斯大教堂之后,主教欧林.博文派出了他的亲信牧师伊。伊作为尼克斯牧师的顶头上司,亲自率领着整整一队骑士和几位牧师前来剿灭异端,但从星光镇一直扫过周边的数个小镇,都没有发现异端的踪影,直到他们进入了迷曲黑暗森林之中。
以这个战力的配置,已经有部分底气能够在黑暗森林里寻找人了。但等待他们的,只是一座人去楼空的小木屋,还有被卸除披甲的破烂金属。
伊穿着雪白的牧师袍,袖口上有代表身份的两道金边儿。他有着银白色的短发,眼窝深邃,是一个年轻的男性牧师。他带领着队伍掘地三尺,将所有的物品全都清算了出来,包括那枚用黄金打底的徽章。
荆棘与银色骑士剑图案,禁魔骑士队。
伊将徽章收了起来,凝重道:“传达欧林.博文主教。异端身边的是一位禁魔骑士队的骑士,属于我们档案之中的已死之人……令他复活的,是邪恶的、魔鬼的力量,我认为他极度危险、极度诡异,请求主教大人将他列入净化名单之中,在整个奥兰帝国的范围……不,在整个教廷辐射区域内的所有教区……一经发现,格杀勿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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净化录/净化名单:每个教区互相流通的异端、异教徒格杀名单。需满足“极度危险、极度可怕、极度诡异”这三个条件之一。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凯奥斯为什么跟他走,为什么愿意离开那座森林,这些事不需要问,就算是真的问了,无论对方拿什么简单的话语来搪塞他、甚至是干脆就不回答,阿诺因也不会不带着对方。
没办法,虽然相处的时间不是很长,但危难关头而生的信任确实已经很到位了。三次救命恩人,已经足以让阿诺因放心地把自己的命交到他手上。
两人没有使用这匹战马,而是将马匹卖给了城镇中的商人,用马匹换来的一袋子银币租了马车。奥兰帝国的交通路线简单清晰,一部分属于帝国、另一部分属于商会。在商会的带领之下,两人来到迷曲之都最大的港口——迷曲湾。
从迷曲湾乘船而行,途径两个海湾之后,就能在半个多月的海上旅行之后,抵达阿尔萨兰。
巨大的船只停在港口,两张船票花费掉了一半的银币。阿诺因的半长黑发用发绳扎起来,盖在一顶软帽下面,以免引起太多人的注意——但他这张未被遮蔽的脸,实际上已经引起了很多人的瞩目和探究。
他领着蒙眼骑士的手,关切地道:“要上船了,哥哥,前面是检查员,你不要怕。”
凯奥斯:“……”
邪神没有演技,只有面无表情。他没有让有表演欲的某只触手、某个念头占领身躯。
从森林离开之后,阿诺因就数次嘱咐他……如无意外,最好不要开口,要表现的像个瞎子,让我一直牵着你。
牵着手倒是没问题,小怪物的手指纤细柔软,像是一团甜兮兮的棉花糖,握起来有玉石般的温度。
这俩人一个比一个没常识,阿诺因只能勉强扛起融入人类社会的大任,带着沉默寡言的圣骑士混迹进人群里,采用大众的方式离开迷曲之都。
比起两个男性友人同行,以兄弟相称显然能省去很多麻烦。阿诺因牵着自己异父异母亲兄弟的手,率先来到了检查员的面前,他挡在凯奥斯身前:“您好,这是我们的船票,只带了这一个旅行箱,我哥哥的眼睛不好,他恐怕……”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检查员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性,他穿着制服,扫了一眼旅行箱,简单地检查了一下,同情道:“年纪轻轻的……可惜了,上船吧。”
他不经意地抬起头,看着眼前的少年脸庞愣了一下,脑海中不由自主地升起了龌龊的联想——他长得这么漂亮,哥哥又是一个瞎子,是怎么生活下去的?
这事情不能深想。
阿诺因牵着凯奥斯进入客船里,这艘大船共有四层,中间的一层就是船客休息的房间,每个旅行房间都非常狭小,只能勉强放下去一张床,再隔开一个小小的盥洗室,连个桌子都没有。
但这样的房间已经非常昂贵,更普通的民众恐怕都很难下定决心订购这样的房间,而是会选择睡通铺。可他们两人的秘密实在太多,所以需要这么一个隐蔽的空间。
房间号是1917,阿诺因将旅行箱放在地上,检查了一下房间的角落和细节,没有发现什么异样。他让盲眼的“哥哥”坐在床上,哗啦一下子打开了窗帘。
旅客正在登船,巡逻的值守人员和商会成员穿插在行人之间。蔚蓝的海洋掀起碧波,通知时间的铃声伴随着浪涛翻动。
阿诺因走了下神——直到此刻,他才清晰地感觉到了自由的味道。脱离了教廷的掌控,获得意志的自由、身体的自由、行动的自由,这种感受狠狠地刻入他骨髓,让他在这一瞬间,体会到了前所未有的放松。
他深深地吐了一口气,坐到了凯奥斯身边,望着圆窗之外:“玻璃水晶的造价很贵吗?”
少年比了一下大小:“这窗子只有这么一点点,教会的彩色琉璃窗布满整个吊顶。”
凯奥斯道:“你嫌弃它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阿诺因笑了一下,“我觉得它小得很可爱。不过这床也有点小,让你跟我睡在一起,很委屈的。”
阿诺因的状态肉眼可见地放松了很多,他的谨小慎微和担忧紧张,慢慢地解除、慢慢地释放,到今日才完全放下。
凯奥斯可以维持人形,区别只是,他在盔甲里能够肆无忌惮地释放成一团如阴影的液体,随意地把某个部位变成混沌的形状,而目前不可以这么做。
“你可以睡在我怀里。”凯奥斯道,“很合适,不占地方。”
阿诺因也没多想,自己最弱小最任人欺凌的时候,凯都什么也没干,这几乎已经让他认定对方直如钢筋的性取向了:“不然还能睡在哪里?会被你挤掉下去的。”
长期的旅行路途,让少年的身躯感到疲惫,他脱掉鞋子,挨着骑士先生往床里面坐了坐,道:“我打听过了,永恒号是迷曲之都最大的客船,这种人流量很密集、又由商会管辖和王权的地方,教廷是很难查的,但也是因为这一点,船上可能会有一些……不太普通的人。”
凯奥斯看着他的腿,没有出声。
阿诺因知道他在听,继续道:“凯,你跟他们接触的时候一定要小心。不要动手,也别生气,先找我……永恒号的餐厅是公共的,我们没办法一直缩在这里。”
凯奥斯还是没有回音,但阿诺因看他点了点头,刚放下心,就发觉自己的脚踝被温暖的手掌包裹住了,他愣了一下,见到对方把他长袍的衣摆撩起来,连同里面的裤脚也挽起,露出了一片未愈的瘀紫伤痕。
那是几日前在星光镇时,那个叫茉莉的女骑士伸手抓住他脚踝时留下的。豌豆公主般敏感娇嫩的体质,在那种濒死一握的力道之下,骨头虽然还完好无损,但周围的肌肤已经不受控制地伤了一片,青青紫紫的掌印烙在上面。
他这体质就这样,看着挺严重的,其实不影响行走,只是触碰时才会痛。阿诺因缩了一下腿,解释道:“没关系的,一般人早就好了,是我这人太麻烦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凯奥斯没有碰疼他,一言不发地倒了点船上常备的烈酒,擦着酒液的掌心覆盖住青紫凝聚的地方,以不轻不重地力道给他揉散淤血。他低着头,声音也很沉:“我知道了。”
阿诺因迟钝地反应了一下,才发现对方是回复自己之前的那些话,他无奈地看着对方的手,愈发觉得对方真是一个细心体贴的人,虽然这种特点并不耽误他的危险性。
近期以来的种种事件,让他有些放松了自己的警惕性。直到他的脚踝被烈酒沾染过后、温度高热得不正常时,阿诺因才猛地察觉到不正常的这一点,他嗖地收回腿,乱七八糟地道:“已经没事了……你不要总是靠一个人睡不睡得着来判断伤势,我这个根本就不疼……”
他前几日的失眠纯粹是因为旅行疲惫和精神紧张,以及巫术学习过后的贤者时间。
凯奥斯坐在原处,沉默无声地“看着”他。
圣骑士的双眼确实目不能视,却有另一种能“看到”的部分,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阿诺因不清楚对方究竟能看到多少,哪怕他做好了失控时被对方掀桌子翻脸的十足准备,但真到了此刻,他还是僵硬得手足无措。
那双受伤的腿,细长、白皙,骨节和肌肉的线条流畅优美,带着天然的纤弱和青涩,少年气息扑面而来。但也是这双腿上,被烈酒揉散淤血的地方覆盖上密密的鳞片,银白的蛇鳞闪闪发光,像是钻石一样交错排列……从表层、到肌理、再至骨骼,所有的优美和纤细全都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条银白的蛇尾。
这条尾巴携带着种族冲突的怪异美感,瑰丽、神秘、而又娇艳如毒蛇。它生长在人类少年的躯干之下,朴素的裤子被撑得碎裂,衣服被撕成残破的半截,露出银鳞散落的腰肢。
这种突如其来的变化完全打乱了所有的安宁,阿诺因直接从床角上退得掉了下去,重物落地的声音伴随着蛇尾吃痛的蜷紧。他趴在地上剧烈地喘息,整个人的身体都快要燃烧起来。
阿诺因已经太久太久没有面临过这样的形态。失去了药剂的辅助,他完全由自己承受着异变的痛苦,少年的指骨攥得发白,指尖却充血泛红,黑发被冷汗浸得湿润。
那条蛇尾缓慢受控地缩了起来,躲在房间的角落夹缝里,被床挡着。无论是从开门的视角、还是在床上望过去,都只能看到一点点黑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凯奥斯很久都没有出声。
整个逼仄的房间里,只剩下少年混乱的呼吸声,还有沙沙的爬行抽动声。
阴暗的影子从夹缝的角落爬上墙。
“……你怎么了?”凯奥斯终于开口。
他直觉般地认为,如果不这么说、如果不假装没有看见对方这怪异又美丽的身躯,刚刚探出触角的蜗牛也许会被命运的摆布打击到崩溃。对方越是努力跟身体、跟世界和解,其实就越是把这件事看得无比重要。
如他所料。阿诺因在听到这句话时,确实像是从断头台上爬下来的囚犯一般。他倚靠着角落的墙壁,完全没有注意到身后不正常蔓延的影子。
凯奥斯微微抬头,朝着阴影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祂不想弄坏这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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凯总这脾气还是很好的嘛,温柔又体贴。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还好……还好。阿诺因捂着加速跳动的心脏,劫后余生地想着,他真的不想因为自己和别人不一样而失去什么,人的一辈子也只有这么短暂的时光,他不能接受失去任何东西。
阿诺因捂了下脸,把额头上的冷汗擦掉,稳住声音,慢慢地道:“……不要担心,我的腿抽筋了。”
这个谎言好像很难让人相信,但没关系,凯奥斯说过,你可以继续欺骗我。
“嗯。”对方应了一声。
阿诺因从这个狭窄的缝隙里,一点一点地爬了出来。他的蛇尾缓慢地恢复知觉,用尽量小的声音挪动。随后,他开门进入了盥洗室,趴在洗手台上几乎脱力,首次脱离药剂和实验员的异变,差一点就榨干他的所有忍耐力。
阿诺因缓缓调整呼吸,等到气息顺得差不多之后,才抬起头用冷水泼了一把脸。他抬起头,见到镜子里的自己。
魔物的尖牙,竖瞳的双眼,还有周围闪烁着的、偶尔变成热感应成像的画面,以及后背隐隐约约的痒。
阿诺因闭上眼,将脸庞扎进了冷水里,将整个思绪都冰冻住了,他再度抬起头时,黑发上的水珠顺流成线,他盯着眼前滴滴答答落下的水珠。
……正常人的身边,是容不下自己的。他早就知道。
虽然这么说很过分,但凯奥斯先生真的不算是什么正常人。他逐渐冷静下来,从不幸之中庆幸地想着。
就在阿诺因进入盥洗室平复自己的时候,房间内攀爬上来、浓黑如墨的阴影里,沸腾如泡沫般浮现出无数肉芽般的触手,密密麻麻地攒在一起,它们有的裂出圆眼睛、有的裂出猩红的嘴和舌头。
它们一起看着凯奥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而掌控身体的主思维纹丝不动。
粘稠的阴影像是液体一样,几束肉芽汇聚成一个长长的触手,它伸展过来,盯着一只眼睛和一张嘴,裂开布满几排尖齿的嘴巴:“鲜美的食物,鲜美的天使……我要吃掉他,让他做我的天使。”
这也是凯奥斯祂本人的念头,邪神的本质就是混沌、复杂、难以捉摸的。祂像是一个黑洞一样,未知、不可视、不可探索。
而且最重要的是,祂除了神格以外,还没有足够的信徒对他进行约束,这代表着祂什么想法都有可能诞生,这也是正神和邪神之间最大的区别。一个没有约束的神明,这是一件极其恐怖的事。
凯奥斯道:“天使,牵线木偶。”
眼前的长触手歪了下“头”,如果这是头的话。它的眼睛眨了一下。
“拉瑟福德的天使,都是被磨灭的牵线木偶。”凯奥斯面无表情,“阿诺的美味不在于此。”
长触手有些被说服了,它咔咔地转动着嘴里的几排尖牙齿,逼迫般靠近金发男人的脸庞前,发出细密的、空洞的笑声:“你的意念千万别松动,不然由我主导,我可不保证会对阿诺做出点什么来。”
“你可以随意。”凯奥斯道,“我们是同一种存在。”
正是因为是同一种存在,长触手才显得这么暴躁和放诞,它对主思维是没有敌意,一个生物不会敌视自己,但作为邪神的一个意念,它仍旧希望自己能取得祂——也就是这个存在本身的领导权。
这不代表它会违逆主思维的意愿,毕竟,它和主思维都是同一种存在,如果有一天目前的主思维松动,由它进行全面主导,那么原本的主思维也会服从它的一切选择。
长触手终于收回了窜动的欲望,阴影里的肉芽也不再各自争吵,而是慢慢地缩回了影子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凯奥斯沉默如雕塑地凝固在原处,直到盥洗室的门打开,恢复正常的阿诺因在旁边换衣服,他才稍微地动了动身体。
阿诺因换好衣服,将散乱的半长黑发重新扎起来,刚想跟凯奥斯说点什么,房间门突然响起砰砰的敲门声。
“尊敬的旅客,在半个小时之后,第一层的大厅会提供食物和水。如果有其他需要的食物,可以另外向餐厅的工作人员支付银币。”
“好的。”阿诺因站在门口回答,“我们知道了。”
工作人员的脚步声离开后,阿诺因才转过身靠着房门,他换了一套衣服,看了看一直没有动静的骑士先生,道:“一会儿要下去用餐。”
“嗯。”
阿诺因:“记住我跟你说的那些话,不要让别人发现你圣骑士的身份。凯……”
听了很多同类型嘱托的凯奥斯没有不耐烦,只是一贯地应允点头,平静如波澜不起的湖面。
一直到两人进入用餐区,阿诺因都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向他询问刚才的事……不过他冥冥之中有一种预感,觉得凯奥斯应该不会在意刚才的异样。
因为圣骑士本身就足够异常了——他遗弃了自己同信仰的同胞,甚至毫不犹豫地将教廷的战士杀死。他无条件地庇护着一个满身疑点的异端,并且不产生好奇、不进行询问。
这怎么想都不是一个正常的圣骑士应该做的。阿诺因有时候会猜测对方跟自己所想的赎罪骑士有出入……凯奥斯,也许是一位早已脱离了圣光笼罩和管辖的堕落骑士。但对方的平和与理智,又让阿诺因对这种判断存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但无论怎样矛盾也没关系,过命的交情都是实打实的。阿诺因拉着自己的“盲人哥哥”,在用餐区领取了足够的食物和水。
托永恒号商会背景的幸运,在昂贵的船票之后,也提供了充足的面包,而且不是那种黑硬难吃的类型,虽然简单,但已经足够满足很多旅客。清水只会提供一周,接下来船上就只有不易腐败变质的烈酒可以喝了。
永恒号构建了一套依托于教会施法者们的阵法技术,可以将咸湿的海水净化取用,作为生活用水使用。但因为阵法的净化程度有限,所以造成了这种普遍的饮用水不足、而使用水足够的现状。
就在两人不打算在大厅里用餐,而准备回房间的时候,阿诺因的右肩膀忽然被拍了一下,他转过身,见到一个满头金色长发的少女,她带着尖尖的魔术师黑帽,一身繁复精致的小礼服,单手背过身后,弯腰探头过来忽然拉近,盯着阿诺因的那张脸。
阿诺因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眼前的少女立即眉开眼笑,道:“你好呀,我叫桃瑞丝……没有什么别的意思,就是提醒你一下,那边有在卖牛奶哦。”
她指了指不远处的人群。
阿诺因谨慎应对:“感谢你的提醒。”
他没有说要去拿,也没有说不去拿。金发少女直起身,将手里的两瓶牛奶塞给对方,大方地道:“看你年纪比我还小的样子,带着这样的哥哥很不容易吧,我的可以送给你,对你长高有帮助!”
“这样的哥哥”默默地抬起头。
阿诺因牵着骑士先生的手,有些紧张地把对方的手指攥紧,道:“谢谢你,但是……”
还没等他婉言拒绝,少女的一旁走过来一个高挑的红发美女,她身材很好,长裙垂落地面,裙边上缝合着半透明的蕾丝细纱。红发女性伸手挎住了桃瑞丝的胳膊,让少女贴在身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桃瑞丝,你在做什么?”
“姐姐,我发现了有趣的事。”
桃瑞丝抬起头,微微踮脚在红发女性的耳畔说了几句话,对方先是神情漠然,随后渐渐松动了冷淡的态度,优雅地向面前的阿诺因点头致意:“你好,我叫梅。是桃瑞丝的姐姐。”
她说“姐姐”这个词的时候,似有若无地带着一点模糊暧昧的意思。可惜阿诺因没有恋爱经验,什么也听不出来,而他身后的骑士先生,就更加什么都没有想到了。
阿诺因拘谨但礼貌地跟两人打了招呼,由于盛情难却,只好接受了对方的馈赠。那个叫桃瑞丝的金发少女非常热情,邀请他和凯奥斯一起来参加晚上的联谊活动。
能够乘坐永恒号的旅客都不是普通家庭,像阿诺因两人看上去这么朴素这么平淡的人可不多,鄙夷和嘲讽的视线总要多过热烈的邀请。阿诺因实在没有借口完全拒绝掉,只好硬着头皮答应了对方,甚至还被桃瑞丝拉进了另一张餐桌里共同吃饭。
阿诺因坐在桃瑞丝的对面,食不知味地完成填饱肚子的工作。他看了一眼旁边静默听话得简直处于待机状态的骑士先生,对第一次与外人的社交活动感到微微的恐惧。
但幸好桃瑞丝本人非常热情。她是一位生活还算惬意的魔术师,随身携带着塔罗牌和黑扑克。压在尖顶软帽的金发披在小礼服的周围,与身侧那个叫梅的女人的红色卷发交缠勾丝。
“……你哥哥的话真的太少了,我是没办法跟这样的人共同相处下去啦。”桃瑞丝嘀咕了一句,“不过你很不错,阿诺因,你长得很漂亮。”
阿诺因愣了一下,抬起眼眸看了看桃瑞丝真诚的神情,他为这种毫不吝啬、直接坦荡的夸奖感到意外,耳根隐隐有些发红:“谢谢……”
“但这不是我邀请你一起吃饭的主要目的哦。”桃瑞丝活泼地冲他挑了下眉毛,“你要不要看魔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没等阿诺因表态,她就率先伸出了手,手里是一把各种牌面都有的黑扑克:“来嘛,随机抽一张。”
阿诺因看了看桃瑞丝期待的神情,在黑扑克里随机抽了一张,是红心国王。就在这张红心国王彻底落在他手心里时,原本的扑克牌“哗啦”抖了一声,从黑扑克变成了一只娇艳欲滴的、带着露珠的玫瑰花。
他猛地怔住,敏锐地捕捉到了刚才空气中“灵”的细微波动。这不是魔术,这是巫术!
学徒级巫术魔术伎俩。
阿诺因立即抬头,目光对上桃瑞丝微笑着的、俏皮活泼的脸庞,她将手里残余的黑扑克随手扬下,在空中打了个响指——
黑扑克变成了一个紫色的惊吓魔盒,在阿诺因看过去时,带着弹簧的小丑飞出来扑到他眼前,小丑露出嘲讽的大笑和嘎嘎的机械转动声。
他的心跳都在瞬间加快了,呼吸微顿,在小丑摇晃着的过程中轻轻地吐出了口气,重新看向对面的魔术师……不,对面的,女巫。
女巫冲着他甜美的笑:“我们马上要去其他的城区旅行,梅要去音乐之都进行演出,去参与音乐家们的盛会。如果你有兴趣的话,晚上的联谊交友聚会上见,我有预感,我们可以成为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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凯总挂机.jpg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桃瑞丝的邀请具有令人心动的效用。她是一位女巫。
阿诺因被“女巫”这个类似于同类的身份说服了,他没有不参与的理由,何况对方的态度就明显是“我已经知道你的身份了,所以我跟你开诚布公”,这样的表达足够有诚意。
于是在当天晚上,原本不打算参与联谊晚会的阿诺因,最终还是出现在了大厅角落边缘的位置里。昏暗的偏僻边缘,只有蜡烛投影下的、晃动的光芒。
凯奥斯的手按着他的肩膀,并不用力,沉寂而妥帖,稳定如一种永恒的木石。他只字不问、只字不提,但却切实地给到阿诺因一股支撑的力量,正是有这力量平和地扶着他的脊梁,阿诺因才增添了许多面对新事物的勇气。
阿诺因的手里拿着那个紫色的惊吓魔盒,探出来的小丑脸在弹簧的摆动之下上下摇晃。他伸手摁住弹簧,看着小丑人偶猛地蹦出,再剧烈地晃动,组装的零件里散发出“灵”的波动。
察觉到视线的投射,他抬起眼,见到方才还在人群中如鱼得水的桃瑞丝走了过来。她精心打扮,穿着漂亮的礼服,眼下的莱茵石水钻闪闪发光。
女巫遁入阴影之中,整个身形都被掩去了光芒,她看向阿诺因手中的惊吓魔盒,又看了看对方的脸庞:“欢迎你到来,这真是你我之间的奇遇。”
她转头看了一眼聚会上的众人,见到没有什么人特别地关注着这里,便指了指离开大厅的通道,微笑道:“我们去吹吹海风,怎么样?”
阿诺因转头看了一眼凯奥斯,对方也在低下头向他询问意见。一旁的桃瑞丝看到这架势,忍不住调侃了一句:“放心,我们对同类可不会有敌意的,你哥哥留在这儿,我姐姐也留在这儿,互相做一对儿绑定人偶,你总该放心了吧?”
她拉过一旁的红发女郎,跟优雅淡漠的高挑女人商量了一下,那个名字叫“梅”的吟游诗人果然向对面的两人露出友善的笑容,转身靠了下墙,留在了这个看起来危险系数比较高的男人身畔。
对方的诚意确实非常有分量,阿诺因也不是对凯奥斯的实力没有信心,恰恰相反,他对骑士先生的实力太有信心,只是担忧对方会做出什么异于常人的举动、或是自己一时不察,成为了要挟凯奥斯的弱点。
“好吧。”阿诺因道,“麻烦梅女士您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红发女郎手里拿着一把来自于东大陆的繁丽蕾丝折扇,微微向阿诺因致意了一下。
达成协议之后,阿诺因与金发少女一同离开大厅,沿着向上的木板登了一层,来到了游步甲板上。
月光如霜般在甲板凝结,两侧共旅客散步的宽阔道路上,此刻空无一人。两人慢慢地走着,沿着护栏,望向光影细碎的海面。
一切都遥远得不可思议,月光与水光,望不见边际的海面,自由与远方的气息随着风奔涌而来,灌入阿诺因的肺腑——他停下了脚步。
桃瑞丝也随之停下脚步。她的一只手臂抵在护栏上:“我理解你的警惕和谨慎,实际上,在外流浪、在追捕之下东躲西藏的每一位……每一位魔术师,都是这样的。”
她采用了含蓄的说法。
“你们不是吗?”阿诺因问。
“我当然不是,我可是声名在外的魔术师。我的姐姐梅是优秀的吟游诗人,以后也会是优秀的音乐家。我们走过数个公国、从奥尔堡到克拉克斯维克,经过火焰郡跟蔷薇王国……我们是浪漫自由的旅行者。”
“旅行者……”
阿诺因转头看向她,只见到少女金灿的长发。
“浪漫与自由。你以后也会明白的。”桃瑞丝笑着道,“被迫逃离和主动离开可不是一回事儿。本来我该送给你同胞的见礼,或者赠予你专属于黑色衣袍的馈赠,但很抱歉,我没有充足的准备,只能把这个送给你,作为我们成为朋友的见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抬起手,轻轻地打了个响指,在波涛掀起,波纹四荡的海面上空,周围的灵开始汇聚,一道无形的光芒辐射过来——随后,她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一本书籍。
说书籍有些勉强,这几乎是人工装订而成的破旧报纸。报纸上都是一些奥兰语写成的、没有什么用处的过期新闻。而在阿诺因的眼中,穿插在奥兰语之中的每一行单词,却都是巫师语的奇妙构成。
“我的导师跟我说过,最好的馈赠,是知识。”
她将手里的报纸交给阿诺因,重新望向海面:“说谢谢就不用了。我不是一个探索宇宙无穷的人,这是我一直亏欠导师的地方,所以才想要帮助你们,帮助你们这些萌芽的求知者……好了,这里面应该有一些你用得着的求生方法……你要去哪里?”
永恒号这趟航船有好几个停靠的地点。
“阿尔萨兰。”阿诺因还是对她说了一遍谢谢,“请问,如果要继续学习的话……”
他话还没有说完,旁边的金发少女已经无奈地勾住了他的肩膀,把头靠了过来:“你去的方向是对的,但到了那里之后还有其他的路要走,这一点我也知道的不是很清楚,等你到了阿尔萨兰,只要稍微显露出一点迹象,就会有人来找你的……”
照这话听来,阿尔萨兰的巫师力量似乎并不弱。
“谢谢你。”阿诺因诚心实意地道,“我第一次遇到……同胞。”
他不知道使用这个词是否恰当,但却从对方的盛满笑意的眼睛里看出她并不讨厌。桃瑞丝拍了拍他的肩:“你也太客气礼貌了,我都说了不用谢谢我。你这样我反而不好意思了……这样吧,我给你留一个通讯标记。”
通讯标记?那是什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还没等阿诺因问,她就轻轻抬起一根手指,在空中画了个圈儿,然后眼前闪过一丝很淡的蓝光,空中的“灵”聚集到耳侧。桃瑞丝的声音忽然遥远无比,连通了阿诺因体内的巫术基础模型。
少年愣了一下,随后用意念将聚集在耳侧的一层隔膜戳破,迎来了包裹在巫术公式之下、以“灵”转换传播的声音。
“只要有了这个通讯标记,我就可以给你传达信息,只不过会受到巫术水平和环境的限制,当然,你也可以拒接。”
阿诺因单手捂住耳朵,第一时间就想到了骑士先生:“你能不能……”
“在我们的见面礼里。”桃瑞丝仿佛知道他要立刻询问施法方式似的。
金发少女说完这些,趁着对方沉迷于通讯巫术的奇妙时,蓦地拉近距离,不拘礼节地贴着阿诺因的耳畔,暧昧地问:“你跟……你的哥哥,有没有上过……床?”
阿诺因本来下意识地要躲开对方的气息,结果脑海里被这句话炸懵了,他呆呆地看着桃瑞丝那张精致活泼的脸,半晌都没说出话来,直到滚烫的温度从耳根烧到脸颊,他才连忙澄清:“我们不是你想的那个……我们、我们是好朋友。”
“哎呀,现在就不是你哥哥啦?”
“不……现在也是,对,是我的哥哥来着。我……”经验不足的少年斗不过娴熟的魔术师,他习惯性地捂了下脸,然后用手指搓走脸上的热意,呼出一口气,小声道,“他这个人很执着很古板,你不要乱说,我们真不是你想得那样。”
“我想的是什么样子啊,我也没告诉你呢。”桃瑞丝背靠着栏杆,那张少女脸庞此刻笑眯眯的,竟然有些坏性子的恶劣味道。“可是他一直看着你,从不看向其他人。”
“那是因为凯也不认识其他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哦?原来是这样。”桃瑞丝摸着下巴,“这么英俊高大的男人,居然是一个对陌生人避如蛇蝎的孤僻人士吗?”
阿诺因哑口无言,不知道说些什么话才能挽救凯奥斯的形象。
两人绕着游步甲板走了很久,直到海风吹得头疼时,桃瑞丝才带着阿诺因回到了大厅之中。此刻旅客们已经走了大半,而梅和凯奥斯还在那个僻静昏暗的角落静坐着,连一寸地方也没有挪。
阿诺因脑海里又莫名想起金发少女那句惊人的提问,他控制着想法。两人把各自的哥哥和姐姐领了回去,达成友好的暂时同行约定,才掉头分开。
他抱着怀里的那几张装订好的报纸,另一手牵着自家异父异母的盲眼哥哥,一直到回了1917房间才彻底松懈下来。阿诺因关好房门,将紫色的小丑惊吓魔盒放到床角,转过头看了看凯奥斯。
凯奥斯也在“凝望”着他。
阿诺因想要说些什么,可话到嘴边又突然梗住。他常常逃避的一个现实,在这个夜晚随着那阵海风不间歇地叩问着他——你凭什么为了自己的追求就把隐居的圣骑士带离森林,凭什么让他踏足一片陌生的土地经历陌生的一切,难道这不是用珍贵的感情在要挟对方吗?
桃瑞丝小姐可以陪同她的姐姐去各地旅行,前往音乐的殿堂。梅小姐也对她特别温柔,言听计从,怎么到了自己这里,就是骑士先生无条件的迁就和纵容了呢。
就在小怪物黑发耷拉,柔软的发梢在半空微晃时,凯奥斯的手忽地勾住了他的腰,把明明有了很大收获却还是兴致不高的少年抱到了怀里,这具纤细修长的身躯还未脱少年的稚涩,透出可以任人摆布的脆弱与柔软。
凯奥斯的呼吸紧迫地压制过来,像是某种浓稠而带有灵性的海水。他的下巴半压在少年的肩膀上,语气很沉郁,带着一丝困惑:“她问我,你是不是我的恋人。”
阿诺因愣了一下,眨了眨眼,反应过来了,炸毛似的反驳:“我没有,我不是,你不要什么都听!”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凯奥斯:“……”
阿诺因极力维护自己和对方的清白:“我根本不是那种人,凯。你一定要相信我,我一点点冒犯你的心思都没有,我绝不是那种龌龊下流的人!”
凯奥斯:“……”
“她们是开玩笑的,桃瑞丝也是,梅小姐也是,她们都是在开玩笑而已。”阿诺因坚定道,“我没有那种想法,绝对没有……”
就在阿诺因不断保证的时候,扣着他肩膀的力气稍稍轻了一些,眼前的询问也好像一下子不需要答案了。凯奥斯低下了头,金发轻微地扰动耳根。
“知道了。”骑士先生道,“晚安。”
狭小的圆窗映出波澜起伏的海面。蜡烛熄灭,月下的阴影无限大。在阿诺因看不到的背面,把他笼罩在怀里的半个身躯,脊背与缠满绷带的关节,都如液体般化为粘稠的不知名物质,融入地面的影子里,融入空气中冒出的肉芽和眼睛里,触手们狂热地警告他,警告作为骑士的凯奥斯:“我要代替你,我会代替你……”
而他只是抱紧珍藏的漂亮怪物,没有理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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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只看向你一个人。”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永恒号航行了半个月之后。
那些装订在一起的旧报纸里不仅有通讯巫术的公式和联系方法、还有其他很多别的巫术公式,加上《莎琳娜的笔记》其中的内容,以及桃瑞丝女巫的存在,短短的半月之内,阿诺因的进步屡屡令人惊叹。
除了学会通讯巫术和一级巫术治疗之外,他还抄录了两个不需要施法材料的一级巫术。阿诺因具有强烈的变强欲望和好学精神,很快就将这两个巫术成功学会,镶嵌在了基础的巫术模型上。
它们分别是一级巫术隐匿行踪,和一级巫术元素分解。隐匿行踪是一个持续性巫术,施展之后可以让目标不被其他生物注意到,能够以一种奇妙的方式将存在感降到最低,其中似乎运用了光线方面的巫术原理。元素分解则是一个实用的解析技能——它符合巫术一贯的宗旨,将先获取知识、获取信息的优先级提到了前面。这种巫术可以快速解析一种生物的信息或物品的使用方式,是学徒级巫术鉴定术的升级版。
只不过《莎琳娜笔记》当中没有记载鉴定术,所以阿诺因在元素分解上用了很长一段时间,才把学徒级巫术之中没有提及的部分慢慢补全。他的巫术模型底层已经镶嵌有一排巫术了,除此之外,阿诺因目前还在学习一级巫术之中难度排进前五的攻击类巫术爆裂火焰。
攻击性巫术不一定很难,但很难的巫术里面必有攻击性巫术。
如同桃瑞丝所言,她确实成为了阿诺因的朋友。只不过桃瑞丝活泼好动、本性善良之中掺杂着爱恶作剧的顽劣。虽然在交流巫术方面尽心尽力,但她还是会经常施展一些“魔术师”的手段吓到阿诺因。
譬如会自己乱窜的巫术游蛇。
阿诺因将手里描绘异族风情的书翻了一页,跟休息室书架上尖尖的毒蛇头对视片刻。他已经被桃瑞丝惊吓习惯了,这时候只是静静地看了一眼,然后起身挪了一个位置,坐到沙发的边角上。
休息室是桃瑞丝和梅小姐租用的。她们会在这里练小提琴和歌曲。桃瑞丝盛情邀请他过来旁听,做美妙音乐的第一个听众。只不过后来这里的用途越来越广泛了,成为了一间秘密的巫术交流教室。
三角毒蛇头滑动过来,懒惰又锲而不舍地往他的身上爬。阿诺因低下头,湿润又鲜亮的红眸注视过去,空气中的波动隐隐一扫而过,眼前的巫术毒蛇就被一道“魔术伎俩”抓起了身体,像是有一只手无形地抓着蛇身,把它放回到了书架上。
“我们亲爱的小天才阿诺,就连一条没有生命的蛇也不愿意驱散吗?”金发少女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的,她斜靠在沙发的一侧,眼眸带笑地转过头,“心软可不是属于巫师的优秀特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阿诺因合上书本:“我没有心软过,心软的是凯。”
桃瑞丝愣了一下:“凯奥斯?真是情人眼里格外不同,他在你心里就是戴着宝石王冠的索菲娅公主,还是光明圣廷的纯洁圣子?”
提到“圣子”这个单词的时候,阿诺因垂下的眼睫略微动了动:“我说的是真的。”
“好吧,你说的是真的,那算是我没办法理解。”桃瑞丝喝了一口杯子里的红茶,“小阿诺,你真是个天才的巫师,我以前遇到的巫师里,勤奋的没有你有天赋,有天赋的没有你努力,最主要的是……你可爱又有礼貌。要不是我已经有了梅……”
阿诺因已经见过桃瑞丝跟红发女郎梅小姐亲密拥吻、若无旁人地搂腰低语数次。他打断对方这种可能会跪断搓衣板的行为:“谢谢你的赞美,但是梅小姐在你身后,这样好吗?”
桃瑞丝一贯的笑脸肉眼可见地变得僵硬,她干巴巴地讪笑了一下,一边说一边扭头:“小阿诺你怎么不早说,我当然永远爱她的啦……”
背后空无一人。
桃瑞丝反应过来,见到阿诺因抱着书起身,她惊讶于对方也会开这种捉弄式的玩笑,假装生气地把准备好的衣服抛给对方:“想不到你这么乖巧的小家伙也会变坏,人真是善变。喏,这是你和凯奥斯先生的衣服。”
阿诺因稳稳接住。这是他托桃瑞丝采购的男士礼服和正装,因为他发现无论如何低调打扮,凯奥斯总会引人注目,所以还不如让两人看上去更体面一些,至于赚钱的办法,他已经从女巫桃瑞丝这里学到了。
少年完全没有考虑过引人注目的可能是自己。
阿诺因一边跟她道谢,一边惦记着不出房门孤僻自闭的骑士先生。他离开了休息室,注意力放在新衣服和那本没看完的书籍上,走路速度快了一些,一不留神儿地撞到了什么坚硬的东西。
手里的东西没掉,但头顶上遮掩发色的软帽被碰掉了。阿诺因一时腾不出手来拿,他后退了半步,低下头连连道歉,随后整理了一下手头的东西,准备弯下腰去捡起软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还没等他弯腰,那个布料制作的帽子就被一个悬挂着亮银锁扣的皮靴踩住,骑士装束的腿映入眼帘——是贵族骑士,那种贵族之中有封地、有财力,才会将自己装扮成这种华而不实的骑士模样,连轻薄的布甲上都是亮晶晶的装饰品。
阿诺因见过很多贵族骑士。只不过那个时候,他还是纯洁无瑕的“预备圣子”大人,贵族们的目光大多收敛。他第一次遇到这种不加以掩饰的、窥伺、觊觎的强烈目光。
贵族青年穿着华丽的骑士装束。他将落到地上的帽子踢开,抬起手碰了一下阿诺因已经略微变长的黑发,轻轻嗤笑了一声:“有这种颜色的头发,就算是长得再美丽,也称不上是令人惊艳吧?”
他身后的侍从应道:“帕特里克少爷,您可以看看他的脸。”
似乎是这位侍从为贵族青年提供了信息,让他得到了捕获美丽生物的猎场。
这位名叫帕特里克的贵族青年感兴趣地挑起眉,他伸出手,想要捏着对方的下巴抬起来,但阿诺因拒不配合。帕特里克不耐烦地皱起眉:“我劝你看清楚形式,就算你是桃瑞丝看上的人又怎么样?她只是一个为我们表演的艺人,就算再有名气,也跟小丑没有两样。”
拥有休息室的人都并非平民,对方误解了他跟桃瑞丝、梅小姐之间的关系。或者说,这种龌龊的人脑子里,只会联想到龌龊的关系。
阿诺因不想牵连到桃瑞丝,他思考着接下来应该怎么做,很快,他脑海中储存的几个巫术形成了排列组合——魅惑人类、隐匿行踪,可以尽快脱身。
爆裂火焰他还学得不够熟练,不过这不是主要问题,主要问题是,如果他在这种场合使用攻击性巫术,就算永恒号是商会背景的客船,估计也要连夜扛着船逃跑,以免被教会的大人们一个牧师杖敲在墙上。
阿诺因叹了口气,他很讨厌这种麻烦。少年抬起头,多次的成功施法已经让他的魅惑类巫术不需要施法材料,连魅惑粉尘都不必掏出来,只要他看向对方的眼睛。
随后,贵族青年帕特里克如愿以偿地看到了他的脸庞,代表着沉沦与黑暗的发丝之下,对方的眼睛像是从冰水里捞出来的宝石,恍惚之间似乎有什么粉紫色的幽光在眼前闪过。他的心中突然失去了任何杂念,失去了欺凌的快感和高高在上的轻蔑,化为一种极度纯粹的爱恋之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帕特里克呆滞地看着他,情不自禁地低头靠近过来:“……亲爱的,我可不可以……”
“不可以,请你让开。”
阿诺因平静拒绝,他伸手将对方炫耀雄性力量般壁咚过来的手臂推开,而帕特里克根本无法拒绝他的任何要求,哪怕对方打算离开。
帕特里克呆呆地看着他,完全丧失了为难的念头,他最后争取似的上前一步,忽地拉扯住阿诺因的手臂:“你叫什么名字?”
阿诺因不得不面对贵族青年,他很有耐心地将手臂抽了出来,把不小心掉落的书籍重新捡起,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但也就是此刻,阿诺因感觉到一个熟悉的触感按住了他背后的肩膀,宽阔温暖的力量出现在了身边。
凯……
下一瞬,那个急于捉住阿诺因的手臂被骑士先生的手掌扣住了,贵族青年嘴里的惨叫声和骨头断裂的声音一起响起。一旁目瞪口呆的侍从如梦方醒,冲上来抽出佩剑,将惨叫且毫无还手之力的帕特里克救了下来。
佩剑抽出金属与皮革摩擦的声音,雪亮的银剑指着面前的这个高大男人。其中为首的那个侍从很快发现凯奥斯的眼睛目不能视,他震惊诧异,但又不曾松懈,牢牢地将少爷护在身后:“你是什么人,帕特里克少爷是新月伯爵的小儿子,你想找死吗?!”
凯奥斯没有理会,他根本不在意对方是谁。他将阿诺因手里拿的衣服和书全都接过来,还能分出一只手来察看少年被抓住的手腕。
小怪物的肌肤娇嫩得如同盛着露珠的花瓣。他不得不在意,在意所有可能出现的瑕疵。
阿诺因乖巧地给他看了看手腕,确实没有造成什么伤痕。他对着凯奥斯低声道:“咱们别理他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总觉得凯奥斯一不高兴就能把对方弄死,弄死倒不要紧,要紧的是很耽误他们的旅程。
凯奥斯没说话,只是慢慢地挽住了他的手。
而此刻,从疼痛之中恢复清醒的帕特里克,他的怒火和交杂着的嫉妒燃烧到了极致,想不到这样一个粗糙低贱的男人怎么能拥有美丽的艺术品,就在他无能狂怒地指使着侍从在这里宰了这个盲眼男人时,不远处传来一声清冷的嘲笑。
桃瑞丝挽着红色卷发的梅小姐站立在了不远处,那声嘲笑正是梅小姐发出的。
“哎呀呀,”桃瑞丝笑着道,“新月伯爵大人跟我有着几面之缘,他老人家不近女色……噢,也不近男色。原来到了少爷您这里,就这么不同凡响。”
梅伸手拉扯了一下自己胸口的礼服,神情冰冷地道:“废物,就是废物。”
“怎么能这么说呢,梅。”桃瑞丝恶劣地微笑,“新月伯爵大人可以评价过他这个小儿子,怎么说来着,不学无术,自以为是。伯爵大人还希望邀请你去当大少爷和二少爷的音乐教师,你考虑好了吗?”
“正打算回绝。”梅冷淡地道,“我不相信教出这样子弟的家族,会有良好的音乐素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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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的时候顺理成章地打出“情人眼里出西施”,沉默地看着文档顿了一会儿,一个一个字地删除回去重写,苦着脸想为什么不能写“情人眼里出玛丽莲梦露”呢?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桃瑞丝挽着身旁女士的臂膀,蕾丝花装饰与对方的红色卷发勾连紧贴,她像是只狡诈而恶劣的狐狸:“那真可惜……帕特里克小少爷,如果你打算在这里动粗的话,万一让商会管理员知道,恐怕就不免要传到新月伯爵的耳朵里了。”
帕特里克才从剧痛之中清醒过来,他咬着牙,眼睛泛起猩红的血丝:“桃瑞丝!”
“哎呀呀,我听到了哦,小少爷。”桃瑞丝贴着爱人的肩膀,懒洋洋地道,“您有何指点呢?”
帕特里克几乎失去理智,他将侍从手中的剑劈手夺来,冲上前用完好的那只手攥紧细剑,指着桃瑞丝的喉咙愤怒咆哮,就在这个时候,被提前通知过了的商会管理员带着护卫围了过来,其中的负责人一挑眉毛,护卫们便一拥而上,将两边分开安全的距离。
帕特里克的剑也被推搡着取了下来,贵族青年指着金发少女咒骂了几句,随后又将目标转向那个卑劣下贱的贫民——他看向盲眼的高大男人,被夺走心头所好的嫉妒再次涌起。帕特里克不管不顾地大声要求,让负责人也掰碎对方的一只手臂。
而凯奥斯仿佛没有听到似的,他的手贴着阿诺因的后颈,掌心贴在对方温暖而细腻的肌肤上,像是早已习惯了的舒适举动。
阿诺因也没有因为致命部位被他人掌控着而敏感畏惧,他下意识地觉得骑士先生不会伤害他。小怪物虽然精通贵族礼仪和圣廷的规则,但此刻并不是表现的时候。
场面混乱一片,商会的负责人已经开始不耐烦。负责人是梅小姐提前叫过来的,他只想尽快平息这件事。在连哄带骗的承诺安慰之下,负责人终于将这个贵族少爷劝走——准确来说,是让新月家族的侍从把帕特里克带走了,青年被带走前还在大放厥词要卸了凯奥斯的手脚。
从极度的喧哗过渡到宁静,只需要一个人的消失。负责人伸手抻了抻黑色正装,转向梅小姐:“您——”
红发女郎抬手抵住了唇,示意他不要再说。
负责人当即闭口,转而道:“好的小姐,那我就先告辞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梅小姐点了点头,那位穿着正装的成熟负责人便转过了身,向在场的几位一一致意,连看起来身份平凡的凯奥斯与阿诺因都没有落下。他带着护卫离开了此处,似乎是去准备善后之事了。
到了此时,桃瑞丝才憋不住嘴边的笑意,靠着梅小姐笑得前仰后合,她毫无形象地笑了半天,才伸手弹了阿诺因一个脑瓜崩儿:“小阿诺,我就说你应该打扮漂亮点,不然就这幅宝珠蒙尘的样子,有很多不知道天高地厚的东西想要强行占有你呢。”
在她碰到阿诺因额头时,一直没有动静的骑士先生忽然低下了头,很是介意地伸手覆盖住了阿诺因被弹红的额角,一副“谁都不许碰他”的做派。
桃瑞丝当然没有用力,但阿诺因的敏感也是实打实的。他倒是没太吃痛,但额头还是红了一片,浑身上下都泛着一股好欺负的气息。他不好意思地把凯的手掌拉了下来,跟桃瑞丝道:“今天真是麻烦你和梅小姐了。”
“哪有,这对于我最爱的梅来说,都是小事情。”桃瑞丝很不要脸地代替爱人回应,她仰起头,跟高挑的伴侣索取了一个轻轻的吻,得意地道,“这段路有我们在呢,小阿诺尽管跟亲爱的哥~哥~发展感……哎呀!”
胡言乱语胡作非为的金发狐狸小姐被爱人敲了一下头,可怜巴巴地捂住了脑瓜壳,也就没再开对面两人的玩笑了。但桃瑞丝护送着阿诺因一路回去的时候,还是贼心不死地悄悄拉扯了他一下,把一本薄薄地册子塞进了他的手里。
阿诺因不明所以地接过,还以为是什么隐秘的巫术公式书,他满怀期待地回到了1917,关上门压在枕头底下,在合适的夜晚从床上爬起来,背着凯奥斯打开那本小册子,赫然见到一排熟悉的奥兰语——
《情/欲之网》
阿诺因:“……?”
这是……什么意思?
巫术的名称为什么要用奥兰语书写?这个巫术的名字也太……太……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阿诺因说不上来这是什么味道,常识略微缺失的小怪物形容不出来这种怪异的感觉。性知识一片空白的少年翻开小册子,从教廷里学会的,用来纯洁圣典的识字能力,竟要在这样一个波涛阵阵、灯火昏暗的夜晚,用来认识关于两个人之间的暧昧文字。
每一段优美的辞藻编织,都如同书名一样,是一段绮丽的罗网。就像是每一个被书籍启蒙某方面知识的孩子一样,阿诺因隐隐感觉到面红耳热,他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像是纯白无瑕的干净清水被滴入了一滴粉色的液体,让他整个人都热乎乎地、难以呼吸起来。
看到一半,阿诺因已经确定这是教廷的禁书。他把小册子合起来,急需要海风吹一吹,让脑子清醒过来。但此刻是1917的狭窄小房间,没有海风也不能开窗,那会惊醒睡眠的凯。
阿诺因简直比偷偷看巫术公式还要紧张,他像是捧着会烫手的糖果,不愿意扔掉,也不知道如何藏匿才好。小怪物的脑袋都被粉红泡泡充满了,情不自禁地开始幻想书中描绘的白皙优美的手臂、娇艳欲滴的红唇……但这些幻想只持续了一瞬间,他随后下意识想起的,竟然是凯奥斯握着锈剑、剑上血迹蔓延的那只手。
太糟糕了,阿诺因,你怎么能这么想,你不久之前才向骑士先生保证——自己绝无龌龊的心思。可脑海里怎么全都是……
阿诺因自己控制了半天,愁得头发都揉乱了,就在他矛盾不已、惭愧自责之时,有一道熟悉的触感环住腰侧,宽阔胸膛贴上脊背,大狮子金色的碎发乱糟糟地蹭着他的肩膀。
凯奥斯沉沉地道:“有什么事明天再看。”
阿诺因先是一愣,随后便如同被捏住尾巴根的猫。他明明知道凯是个盲人,必然不知道他在看什么,但强烈的心虚感还是淹没了他,少年语无伦次地道:“我、我看看航程规划,明天会停靠港湾补给,你有没有想要的?那个……我们还有钱……”
邪神没说话,邪神不想动。祂想抱着珍藏品睡觉,主思维需要足够的睡眠来维持形态。
脚底下的阴影里,小触手冒泡泡似的出来偷窥。而骑士凯奥斯也就真的没有动,他只是收紧了一下手臂,把鲜活的少年躯体往自己的方向缠紧。每当这个时候,祂就会升起用所有的“肢体”拥抱对方、“舔舐”对方的欲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但不可以,阿诺现在还太脆弱了。
阿诺因对凯奥斯的想法毫不知情,他窘迫地把手里的小册子掖起来,放在巫术书籍的底下,然后转而顺从乖巧地跟骑士先生回去睡觉。他已经习惯性地依靠着对方、蜷缩在凯奥斯的怀里,但今夜似乎格外不同。
阿诺因从没觉得对方的体温有这么明显过。
小怪物捂住了脸,闷头扎进对方怀里,身体僵硬得一动不动,甚至紧张地连小尖牙都冒出来了。他舔了舔被移植的毒牙,自我催眠地想着——阿诺因,你可清醒一点吧,你这么想是会被教廷绑上火刑架烧死的!
他将一件很重要的事忘记了……事实上,成为巫师也会被教廷烧死,那么多加一条喜欢他的罪状,似乎也没有关系。
————
于是第二天,在永恒号靠着港湾进行补给的当天早上,桃瑞丝幸灾乐祸地第三次戳了戳下船采购的阿诺因,一副损友模样地偷偷问道:“你这黑眼圈怎么回事啊,昨夜没睡?凯奥斯不会这么——”
阿诺因的黑发混乱地绑起来,桃瑞丝友情提供的精致礼服不太规整地穿在身上,露出一截白皙的小臂和脖颈线条。他没什么精神,宝石红的眼眸一直垂着,又丧又低气压,有一种格外困倦可怜的气质:“你这个人真是……”
他没学过骂人,也就暂时找不到合适的词汇来恰当形容对方了,憋了半天都没憋出来,只能道:“……真是很恶劣。”
金发少女捧腹大笑,她从没找到这么有意思的乐子,关系很好似的挎着阿诺因的手臂:“好啦好啦,我给你赔罪,今天你买的东西我来结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仗着自己有梅小姐这样一个爱人,狂得尾巴都要翘上天,欣赏的目光在阿诺因身上转了一圈儿:“这样才像话嘛,在这个世界上的俗人眼里,只有金钱和力量才是最让人尊敬的。我亲爱的小红宝石,美丽的花朵送给你,我们——”
还没等她说完这句话变出玫瑰花,少女的清脆声音便戛然而止。阿诺因疑惑地抬眸,见桃瑞丝呆呆地看着远处,他跟随着对方的视线望过去,见到永恒号停靠的、不远处的海面上,掀起一条巨大无比的尾。
巨尾“噗通”一声砸入海面。
浪头滔天,剧烈的尖啸声拔地而起,震耳欲聋。周围的人群呆滞当场,随后爆发出混乱的尖叫!
一片嘈杂之中,缓慢回过神的阿诺因听到身旁的少女抽了一口冷气,低低地出声。
“……亚龙海怪……”
※※※※※※※※※※※※※※※※※※※※
桃瑞丝眼里:哥哥和弟弟的禁~断~/激~情~无限的夜晚/早晚墙角会有我的身影~
阿诺因自己眼里:我到底在想什么奇怪的东西啊……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那是什么?”阿诺因立即问道。
“是海妖塞壬的近卫!”桃瑞丝松开手,“你留在这里随着人群避难,我要去救梅!”
海妖塞壬。那是一种大多数时候都只存在传说当中的生物,据说塞壬身边有数只海怪,它们庞大而狰狞,有部分恶龙的特征,所以也被称为亚龙海怪。曾经有痴迷于怪物的生物学家潜水探索,将毕生的研究和心血付于热爱——没有人重新回到海面。
海底有树影婆娑,有超出人类认知的东西张开血盆巨口,阴影蔓延无边。
阿诺因率先一步握住她:“带我去,我帮你!”
桃瑞丝只是看了他一眼,选择信任朋友、并且信任阿诺因作为巫师的身份。两人逆着混乱奔走逃难的人群,在拥挤之中使用不易察觉的“魔术伎俩”让自己更快地前行。
阿诺因要去找骑士先生,尽管从理性角度来讲,对方的能力看起来没有上限,但他不能因为对方的强大而不产生担忧之情,何况梅小姐也曾帮助他很多。
两人艰难地逆流而上,挤到停靠的永恒号边缘。原本负责组织人群的工作人员已经落荒而逃,两人得以顺利地进入客船。桃瑞丝头也不回地直接冲往休息室,在逃生的人群面前,阿诺因几乎是一转眼的功夫就失去了对方的背影。
但好在方向是相同的,耳畔的尖叫和怒吼混乱成一片,在此刻,无论多么高贵的身份、有多少财富积累,在肆虐的海怪面前都脆弱无比。就在阿诺因进入1917房间所在的过道时,永恒号外界像是被什么重物狠狠地抽动了一下,隔着很远传来金属和木板被撕碎的声音。
地面摇晃震动,根本难以保持平衡。阿诺因被这巨大的冲击感推到墙壁一角,他的头差点磕到坚硬的拐角上,在关键时刻,略微松散的后衣领被一只手抓住,随即,阿诺因整个人都被拉了过去。
这道劲力平稳而难以抗拒,他完全没有反应的机会就被揽进了臂弯里。凯奥斯的声音从耳畔响起:“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梅小姐……”
“已经走了。”
骑士先生一如既往的沉默冷峻,简短得好似没有长时间表达的能力。阿诺因一点头,踩着胡乱摇晃的地面向外界逃命,经过那些哭叫害怕的人群。这一刻,好像一切的嘈杂背景都化为无声的默片,那些隆隆的剧烈响动,正将鲜明的色泽一点点褪成黑白。
阿诺因的脑海也跟着有一刹的凝结,他面对如此真实、如此直观的灾难,大脑中不感到悲哀,却茫然地觉得是万千的尘埃扬起,在强大的力量之下,任何挣扎反抗都无限地渺小——
他也是尘埃里微不足道的一员。
这凝结只在一瞬,随后,孩子的哭叫声在耳畔撕开空气。阿诺因见到一个打扮普通的母亲急匆匆地抱着孩子向外逃命,在这种环境之下,被刺激得哭叫再正常不过了。而她随后便被船上争抢奔命的男人推搡在地面上,仿佛没有人看到她,人群践踏而过。
孩子的哭叫戛然而止。那位倒地的女士伸出求援的手臂,再被不知道谁的皮鞋踩碎不见。阿诺因怔怔地望着地面上蔓延开的血迹,被身旁的人握紧了试图要去把她拉起来的手指。
“不要看。”凯奥斯道,“已经死了。”
阿诺因迟迟地回过神。
就在两人随着人群离开的下一秒,滔天的海浪吞没了整个永恒号,咸而冰冷的海水几乎擦着阿诺因的身后而过,在海水的正中央,鱼尾上面排布着整整齐齐的直立鳞片、密如钢刀。它在海中翻了个身,永恒号就被打碎了大半,向一边倾斜着沉没、撞在港口的岸桥上,像是一座被推倒的楼宇。
亚龙海怪发出震天的啸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在海怪的肆虐之下,岸桥一寸寸的碎裂,更多人沉进海水里挣扎,混乱一片之中,卫兵终于姗姗来迟。那些高大的、衣着得体的男人们,指挥着逃下来的旅客前往避难点,但对眼前的沉没和死亡视而不见。
坚硬的金属混凝土都在轰轰粉碎。凯奥斯抓着阿诺因的胳膊,将小怪物牢牢地锁在身边,就在两人终于步入较为安全的地点时,远处传来一声传递广阔、而又音调极高的歌声。
被掀翻的海浪之间,灰暗的天空下,海中不知何时升起的礁石上模糊地坐着一个影子。人形,张开了鸟的翅膀。她有一头海藻似的蓝绿色长发,不着寸缕,外貌从人渐变到鸟,身材具有鸟的特征,而又极其丰满娇艳。
歌声让海怪们仰头回应,也让无数普通人失去慌乱的神情,变得痴迷而麻木。
阿诺因在这种动乱的环境之下,尝试着用了一下从未使用过的“元素分解”,淡淡的白光对准遥远的人形身影一闪而逝,得到了极为简短的反馈——海妖塞壬,远离歌声,远离目光,警惕性高,请小心窥探。
这是传说中的生物,很少有人能够亲眼看见。她如幻觉一般出现在海面上,被巨大的海怪簇拥着,伸展着庞大而残破的羽翼。
在此同时,凯奥斯忽然抬手捂住了他的耳朵,沉默地“望”着坐在礁石上的海妖。
“凯……这里还不安全。”阿诺因道,“我们……”
他见到凯奥斯的双唇动了动,似乎说了些什么,可他却奇妙地听不清,甚至一个字都没有进入耳朵里,这句话像是凭空蒸发了一样。旋即,那广阔而蛊惑的歌声戛然而止,在一瞬间像是被一只手猛地掐住了喉咙,死死地遏制住了声音的发出。
那只坐在礁石上的海妖双手捂住脖颈,痛得蜷缩了起来,连巨大的羽翼都在颤抖。
这是……禁魔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阿诺因呆愣地看着那个痛苦蜷缩的身影,转头看了看身旁绷带蒙眼、面无表情的圣骑士。他艰难地咽了咽唾沫,再次更新了“教廷顶级圣骑士”的定义。少年凑过来小声问道:“塞壬也算施法者吗?”
凯奥斯淡淡地应声:“嗯。”
如果说让阿诺因有什么对强大的原始崇拜的话,那他一定会雕刻一个凯奥斯的神像放在床头。对于阿诺来说,这恐怕比任何一个热烈宣教的教派还要更可靠。
当然,他这个想法实际上是非常冒犯的,在他不确定凯奥斯根本信仰和目前立场的时刻,这句话只能可怜巴巴地缩在心里,一个字也不敢提。
阿诺因好半天才缓过神来:“你也太厉害了……”
凯奥斯道:“巧合。”
阿诺因:“……”
“恰好她是施法者。”凯奥斯道。
骑士先生说得太过轻描淡写了,促使阿诺因一时竟然也没觉得有什么异样之处。他被对方带着去寻找桃瑞丝和梅,也就没有回头再看一眼。
在两人离开的身后,礁石周围的海面上汇聚起漆黑的雾,浓稠的黑色液体打翻在海面。塞壬纤细的脖颈上,死死地勒着一根流动的、难以描述的条形物体,明明是液体,却勒入血肉中,闻到了鲜血的致命芳香。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漆黑的液体在海面扩张,流动的触手几乎勒断塞壬的喉骨。她被巨大的力道扽进海面,扑通一声栽进水中。漆黑包裹的海面之下,周围的海怪惊慌失措,张口想要发出似巨龙的低吼。
但这吼声同样没有传播过去,无穷无尽的黑色液体蔓延、伸展,粘腻的触手缠绕上海怪粗糙的皮囊,一条一条地缠紧。肌理在包裹缠绕之下绷紧的极致,达到一个极为痛苦的程度,亚龙海怪的咽喉像是被掏干净了,无法发声。它被纠缠着勒紧,“嘭”地一声碎成血雾。
暗红浑浊的海面散开氤氲的腥气。
海妖震惊恐惧地望着那片海雾,塞壬蓝绿色的眼珠被勒得凸起,四肢几乎都要在海底被分割开。她薄而怪异的嘴唇拼命地张开,呢喃出一个诡秘的声调。
她在呼唤“母亲”。
在这个声调传达出来的下一刻,深海之下旋涡盘旋,仿佛有无形的什么东西搅动海水而生。在搅动的旋涡中心,传来只有漆黑触手能听到的呢喃。
“停手吧。”海水这么说。
漆黑的液体暂时停止了行动,祂在海中扩散,沟通方式超越人类能表达的声音范围,如果能大致翻译一下的话,祂说得应该是:滚。
海水锲而不舍地环绕上来:“你不是光明,你不需要依靠保护人类获得信仰……混沌,我不知道她为什么冒犯了你。”
海洋之母柔和地介入黑液与塞壬之间,祂真的像是一个温柔而又壮阔的海洋母亲,包裹住了这些诡秘怪异的海洋生物。就在海洋之母多丽丝.阿芙拉以为自己说服了对方时,祂怀中的塞壬却急速地衰弱下去,融进了一片污浊和漆黑之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阿芙拉产生了难得的愤怒情绪:“凯奥斯!你这个肆意妄为的邪神!”
是的,但凡称为神者,大多都需要信仰。多丽丝.阿芙拉护下的所有传说般的强大海洋生物,都为祂提供了浩瀚的信仰,用来维系祂的规则、形态、和力量。
但凯奥斯不同。
光明与永恒之神拉瑟福德.萨亚是信仰稳固的正神,眷顾海洋一族的多丽丝.阿芙拉是信仰汇集、濒临晋升的次神,就连真正的异端伪神也都需要大量的信仰……只有凯奥斯不同。祂狂妄、冰冷、残酷,而且极其任性,宁愿陷入长眠,也不聆听任何一个信徒的祈愿,也不回应呼唤祂尊名的仪式。
阿芙拉看着周围的黑色液体慢慢消失,恼火地道:“总有一天你会陨落在自己的手上!凯奥斯,你早晚都会失去意识,变成真正的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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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的知识点出现了。
阿芙拉avra:海洋之母,圣讳为多丽丝.阿芙拉。海妖塞壬的“母亲”,濒临晋升的次神之一,完整尊名未知。
五一劳动节快乐!晚上九点还有一章哦!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海怪的肆虐只持续了很短的时间,风平浪静之时,残破的建筑尸骸飘散在海面上,混杂着浓郁污浊的血腥气。
早有教会和公国两方面的负责人到场,圣廷的地位在这个区域还没有任何组织能够压过,顺理成章地由教会前来的牧师大人接过了一切修复善后工作的总指挥权。
旅客们被安排进商会提供的休息场所,格成小方块的窗子能够朦胧地望见下方港口来往的劳工和人群。阿诺因坐在窗子旁,一边看一边低头给擦伤的手背涂消毒药水。
这是他回去找凯时造成的。船舶在海怪的攻击之下剧烈摇晃。他没站稳差一点撞到墙,虽然脸庞没有损伤,但手背和胳膊却被不经意地擦伤了几处,最严重的地方有点破皮渗血。
“看来永恒号无法继续航行了。”阿诺因低低地道。
就在他身后,金发散乱的桃瑞丝重新疏通长发。她是被商会的人护着梅下船时一起带回来的,在事故发生的下一刻,梅小姐便被保护了起来。她们两个差一点擦肩错过……还好这种事并未发生。
桃瑞丝回复:“岂止没办法继续航行,连这地方都要修上一阵子了。我听商会跟圣廷的人说……是海妖塞壬率领亚龙海怪前来?那可是传说级生物。”
传说级生物的意义代表什么呢?大概就是约等于一个五级以上的巫师、紫衣主教级别的牧师,可以凭借自己的能力在无人阻拦的情况下摧毁一座城市、破坏山峰跟河流,无论怎么来算,都可以划归为强者的范畴了。
梅小姐坐在她身旁,低头用松香静静地擦拭着手里的小提琴琴弦。骑士先生伫立在阿诺因身后,沉默寡言且毫无表情,几乎是放空的状态。
四个人里,有两个都不爱说话。阿诺因不能让桃瑞丝冷场:“传说生物?”
“是啊。”金发少女道,“传说生物呢……哎呀,反正是我一辈子也到达不了的境界了。小阿诺有机会的话可以代替我到那么高的风景去看看。至于海妖塞壬么,在奥兰帝国的海域之中都或多或少地流传着海洋之母的传闻,这也是少数能够被圣廷容得下的教派,也就是帝国内熟知的自然之海教派。”
“很耳熟。”阿诺因道,“怎么感觉这是卖什么东西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自然之海教派信奉的理念是,万物生命的演变来自于海洋,人类的起源来自于海洋,我们是由那些长着鳍和尾巴的生物演变而来的,追根溯源,海洋才是人们的祖籍和归宿。而海洋之母,就是孕育这一切的母亲。”桃瑞丝扬唇一笑,“你没记错,自然之海教派的经济来源大部分是……卖海鲜。”
阿诺因:“……呃,还真是意外的亲民呢。”
桃瑞丝被他的反应逗笑,不顾形象地笑了半天,才平复气息:“你以为圣廷能容得下野心勃勃的‘异端’学说吗?自然之海在奥兰帝国的地位根本就是个谐星,连海洋之母本尊都不怎么回应祈愿仪式。”
“可是这和塞壬有什么关系?”
“这就是我要跟你说的了。”金发少女认真地看着他,“海洋之母不重视人类,除了在海上讨生活的水手跟船员们,没有多少人信仰祂。但传说中,每一只海妖塞壬,都备受海洋之母的宠爱……可以说,塞壬就是大海的女儿。”
阿诺因听得呆住:“海的女儿……不是人鱼吗?”
“当然不是!”桃瑞丝被这个时而知识丰富、时而又极度缺乏常识的小阿诺为难住了,皱着眉毛挑剔地指正,“人鱼都要灭绝了,你不要打断我。”
一直无声不动的凯奥斯微微抬起头。
“嗯嗯。”阿诺因习惯性地用叠词回复,积极点头配合,语调透着一股好欺负的味道。
桃瑞丝可不敢在金发男人面前欺负阿诺因,她连伸手撸一把黑发发梢的念头都打消了,坐得离梅小姐更近了一些:“塞壬不会经常袭击人类的客船,除非客船上有她想要的东西。比如鲜美漂亮的身躯,特别的生物,具有罕见体内香气的生命……谁知道呢,人类总不可能彻底研究透一个海妖吧?”
阿诺因先是认真地点了点头,在耳朵里过了一下她列举的这三个短句,想着想着大脑突然宕机了一下——不会是在说我吧?
黑发少年迷茫地眨了下眼,他自己闻不到身上因药剂不足而外泄的香气,却知道可能会有这么一回事儿。他的心一下子紧绷起来,那种源头不明的自我怀疑再次卷土重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阿诺因简直算得上是狼狈地退出了这个话题,他手心隐隐出汗,生硬转移道:“你说的对,谁能研究得透呢?我们要在这地方待多久?”
“要看商会的安排,到时候还需要重新派遣航船。只不过你要到阿尔萨兰的话,其实已经可以改走陆路了,到时候我们会分道扬镳也说不定。”
桃瑞丝看出他心神不定,敏感地察觉到了这是阿诺因不喜欢的话题,她顺着这句话往下又聊了几句,随后就扯着擦完弓毛的梅小姐走出了这个房间,还不忘转过头跟他们道别,说“明天见”。
船舶被毁,想要继续走海路或许还要另掏一份钱,这个暂且安置船客的旅馆只免费提供一日,之后就要自费。
阿诺因不再关注教会人员的动向。他疲倦地倒在床上,伸手挡住了眼睛,闭着双眸道:“凯。”
“嗯。”
可阿诺因又无法告诉对方:他怀疑塞壬是自己引过来的。阿诺因只能把一切纠结的字句咽进肚子里,他辗转反侧地翻来覆去,最后还是头发凌乱地坐了起来,这张漂亮脸庞上还戴着眼下长时间未眠的黑眼圈,没什么精神,还丧里丧气的。
“……我们的物品能找到吗?”
“能。”凯奥斯回答。
有梅小姐的嘱托,商会负责人一定会用心查找船上能找到的东西。巫师语不是一般人能看到的,也不用太过担心外泄。
阿诺因抱着腿蜷缩起来,他对着空气发了会儿呆,脑海里不知道在想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就在他想到“是不是以后最好别进入海域”时,他的发顶忽然被骑士先生的手覆盖住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凯奥斯的手心很温暖,柔和地摸了摸他蓬松的头发,浓黑而有光泽的发丝像是某种小动物的绒毛,带着特别的温度和气息。
凯奥斯停下手时,闻到似有若无的气息。他微微低头,对方这具拼凑组装、怪异绮丽的躯体间,能捕捉到淡淡的香气。
“塞壬不是为了你而来。”凯奥斯道,“不要乱想。”
那只海妖只是单纯的饿了。
阿诺因怔怔地看着他,几乎脱口而出:“你怎么知道……”
你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你难道能从我的脸上看出点什么吗?可你明明目不能视,如何能将我稚拙的内心一眼看到底,如看一道清澈的溪流。
凯奥斯没有回答,他的手微微抬起,又习惯性地覆盖住了阿诺因的后颈,小怪物纤细的身躯被他拥进怀中,胸膛紧贴,缓慢沉郁的心跳与年轻热烈的跳动声交织在一起。
他低头埋在阿诺因的肩膀上,什么也不想说。有些时候,祂确实是非常任性的,无论是哪一个念头主导、哪一个意念作为化身,祂都难以摆脱任性这个单词的准确形容。
“凯……?”阿诺因的声音很轻,他悄悄地低语了一句,然后伸出手安慰似的回抱对方。
圣骑士的肩膀比他宽很多,这种体型差和力量感悬殊的相拥,就像是把他完整地囚禁在了臂弯与怀抱里,比钢铁铸成的笼还要坚不可摧,阿诺因升不起挣扎和逃离的想法。
“我很困,陪我睡觉吧,亲爱的阿诺。”凯奥斯的音色低沉内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还没等阿诺因看一眼夕阳灿烂的窗口,就被骑士先生带着压到了床上。他已经卸去铠甲,眼前面对的都是鲜活温暖的躯体、都是真实的触摸和交流,但那种如影随形的压迫和难以呼吸的错觉,还在被强制拥抱的过程中降临在阿诺因的心头。
小怪物不合时宜地想起那个粉红液体滴入清水的夜晚,不合时宜地想起那本小册子。他像是干燥的白纸被一道火焰灼透了,连面对感情的懦弱与矜持都被烧出千疮百孔的斑点,泄出旖旎的风。
不应该这样,不能这么做……就像你对骑士先生承诺的一样,绝无二心,坦诚相对,永远把他当成最好的朋友——
可是阿诺因说不出拒绝的话,他只能说:“好,亲爱的凯。”
你要什么,我都会答应你。没有逃走的余地,也永远不必逃。
凯奥斯获得了他想要的回答。
夕阳余晖渐渐沉没,他只能用并不那么方便的形式共漂亮的小怪物一同入眠。但总会有一天,祂会自由地伸出无数的触肢,肆意地“舔舐”过怀中这具明明是胡乱拼凑、可又不必雕琢的躯体,让漆黑的液体盈满空隙,完全地收藏……不,完全地,占有他。
晚安,明天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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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入v啦!感谢大家一路以来的支持,希望宝贝们能继续追更,连载期成绩对我还挺重要的qaq,题材和文风都不是很主流,但愿能有个好结果,让我轻松一点地写下去。感谢大家,我们明天见~但明天的更新提前到12点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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