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何暃的示弱还是很有作用的,后面江书文果然放开了他,不仅没有再做任何过激的举动,甚至中午还带他去吃了饭。
秦何暃对中午发生的事情仍心有余悸,两人之间的沟通不多,有这尊大神在旁边坐着他也不敢不好好听课。
秦何暃的成绩其实很好,在数学方面尤其有天赋。带他们班的张老师是个干瘦的小老头子,白色的头发总是乱蓬蓬地和胡子缠在一起,他很严厉,生气的时候瘦小的胸膛会像风箱一样鼓起,再爆发出澎湃的力量,班里的同学都有些怕他。
然而张老师很喜欢秦何暃,和他说话的时候总是笑眯眯的,夸他是他教了十几年学以来见过的最聪明的孩子。
秦何暃觉得张老师对他的称赞多少带了些夸张的成分在里面,连他妈都说,生下他是她这辈子做的最错误的决定。
像他这样的小老鼠,天生就应该是活在阴暗潮湿的角落里的。
秦何暃偷偷看了江书文一眼,对方看着黑板,神情专注。
第一次见他是在开学仪式上。
那时候他们这群新生刚入学,对未来的学校生活报有无限的期待。几百个年轻的小脑袋挤在操场上,叽叽喳喳吵个不停。
秃头顶着大啤酒肚的校领导不停拍着嗡嗡作响的话筒,一边让大家保持安静,一边用带着浓浓口音的普通话抑扬顿挫地描绘未来学校的发展规划,引来台下一片吃吃的笑声。
混乱一直到江书文上台才彻底结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迎着校领导们赞许的目光,一身白衬衫的江书文作为新生代表微笑上台,转身面对着轻和温暖的晨光,不疾不徐开始演讲。
清朗有力的声音顺着喇叭传到了学校的每个角落,整个操场安静无声,所有人的目光都汇集一处,所有人都看着台上那个少年。
秦何暃站在队伍最后一排,努力踮起脚尖,抬高脖子,越过黑压压的人头也随着众人的目光向上看去。
呀,他好像在发光。
从那天开始秦何暃就喜欢上了江书文。
他那么好,像天上的太阳一样闪耀,就算用尽世上一切美好的词语来描述都不为过。
江书文像是一道光,偶尔路过了街边无人在意的下水道,就把秦何暃阴暗潮湿的世界整个照亮了,从此小小的井底之蛙做起了关于外面世界的梦。
我有一天,也会变得像他一样吗。
哪怕只有一点点就好。
秦何暃看着江书文的背影想到。
但正如神话里的伊卡洛斯,你想向太阳伸出手,就必然被太阳灼伤。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尖叫、痛苦、惨嚎、被血糊住的脸、男人们的吵闹、少年疯狂的笑容……过去的一幕幕重叠在江书文的脸上,他突然意识到其实自己从未真正认识过这个人。
江书文看着他,笑道:“想什么呢。”
已经放学了,落日的余晖从窗口撒进来,同样照映在他身上,江书文的脸依然俊美,笑容依然温柔,和新生开学那天相似,但又有些不同。
秦何暃回神:“……没有。”
“班主任叫我过去一趟,你先回家,”江书文顿了一下,“或者等会和我一起走也可以。”
秦何暃低下头:“哦。”
这是对方第一次对他发出类似的邀请,说实话很诱人。
但是……
江书文走后,秦何暃收拾好书包,独自离开教室。
放学路上人很多,不少同学三五成群地搂在一起,叽叽喳喳笑成一团,秦何暃很不适应,缩了缩肩膀,抓紧两边书包带,快步向前走去。
学校离家不算很远,从这里再往前走两个街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秦何暃猛然停住脚步。
前面是一个非官方搭建的小公园,几棵大树自顾自在这里长着,不知道什么时候成了需要几个人双手合抱才能聚拢的粗度,嚣张地郁郁葱葱着,在地下投下大片大片的阴影,这里也就成了附近孩子们最喜欢的秘密基地。
因为总是在跟踪江书文的关系,秦何暃已经很久没有走过这条路了,因此也不太清楚这里最近发生过的事。
大树下,几个暗红色的烟点明明灭灭,一群青少年正蹲在这里吸烟,他们身上的校服无一例外地奇形怪状,有的松松垮垮系在腰间,有的被记号笔涂写着奇怪的图案。
为首的是个把头发挑染成银色的男孩,正肆意地和身边人说着什么。
在秦何暃看见他们的时候,他们中间有几个也注意到了秦何暃。
气氛忽地沉默下来。
银发男孩顺着其他人的视线看了过来,歪歪脑袋,像是突然遇到了什么很好玩的事一样。
“秦,何,暃?”
秦何暃转身调头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