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弌/span像有个外号叫“大帅”的邮票贩子,就是一边买货,一边垫着脚尖,挺着胸膛大肆宣讲。
说什么市场有波动是正常的,就像大海涨潮一样,谁也没法改变。
如今看来,这种意外的波动应该已经过去了,听说连邮票公司的人都偷偷开始买货了。
现在再不买,过几天就该后悔了等等。
有人问他,“那万一要再有人大笔抛售邮票呢?”
他义正言辞的反问,“谁卖?这个价让你卖你还卖吗?真正的大户,愿意挨这一刀的早都卖了,何必等到现在?现在出手的不过是小打小闹的主,想要换换其他的品类试试。”
他跟着又气势磅礴的说,“我看你也是留了不少邮票在手里的吧?你有生肖票和今年的小型张没有?要想卖的话,不妨给我。你有多少,咱们来个一口价,我统统吃进!”
仿佛是为了验证他的话,邮市上确实出现了一些大户开始以更积极的态度买进。
像那个叫老冯头儿帮忙掌眼的“哈德门”,他就亲自带着人,分头走过常在邮市上的邮摊儿,见着狗和鸡的生肖票就询价要买。
肆无忌惮的叫嚣“吃!吃!扫货!”
于是这两种生肖票就跟打了强心针似的,价格直冲上去。
连带着猪票和鼠票也都跟着往上动了动。
临近中午的时候,“大帅”和“哈德门”还满面春风的在邮市上握手会师,当众交流经验。
“怎么样?你的生肖票还拿得住吗?拿不住匀我一些玩玩?”
“什么?匀给你丫?不不,别逗了。我这还嫌不够呢,没看见我还在买嘛。不涨回原价我绝对不撒手。”
“你还挺狡猾的。我也认为价格肯定能回去。想吃你点便宜货,没想到你居然不上当。佩服!”
“哈哈,愧不敢当。实不相瞒,我也是吃一堑长一智。两年前,我三千块钱的价儿,卖了三张整版的猴票给别人。你看现在猴票多高?我要把这三版猴票留手里,都别说最高时候的三百了,哪怕现在二百块一小张猴票,都够了。通过这件事我就明白了,这邮票的价儿没有最高,只有更高。想发财,人不能怂……”
“对,这话我赞成。别的不说,就说这国庆期间邮票大跌就不可能持久。好嘛,咱们国家哪行哪业不拼命露脸啊。偏偏邮票这么跌,咱邮政的脸往哪放?新邮他还发不发了?哎,大部分人人永远只看眼前,又贪心又胆小,所以赚钱的才是少数。你真行,这学费没白交……”
就这两位爷,江湖气颇重,说话声音也很响。
你一句我一句,都让周围的人听了进去。
说实话,其实邮市上以为这里跟捡钱一样的人大有人在,只是年前被行情骤变强行打压了。
可这么一来,“大帅”和“哈德门”散步的言论开始通过口口相传在邮市犄角旮旯里流动,以一种不可思议的力量激励人心。
就让这些人的信心犹如即将熄灭的野火,被风一吹又熊熊燃烧起来。
许多人都不免这么去想。
连大户们都开始出手扫货了,他们还能看错嘛。
人家那么多钱都往里扔,那肯定就确实没风险了。
于是堆满邮票的地摊前,逐渐人头攒动,人们开始唯恐挤不上末班车,又开始抢购起邮票来。
“哈哈,咱们的运气确实好。昨天就补完货了,比大户们还早一步。”
林小芬看着眼前的情景,也是一样的激动了。
“快去看看咱们的邮票多少钱了!”
殷悦却没有傻乐,长期放贷养成的习惯,她更关注数字。
很快,市场上的价钱就反馈回来。
“四十六了,又涨了两块。我看这势头可以,弄不好到下午能涨到四十八,五十。”
“可按照咱们的计划,这就可以卖了,已经足足涨了一成了。”殷悦如是说。
但林小芬却越来越乐观。
“别急啊。你也看看具体情况啊。这邮市今天的人气儿这么旺,以我的经验,咱们的邮票应该还会涨。这批大户不可能一下就吃完货,我觉得咱们应该沉住气,等上几天。卖早了不就亏了?”
殷悦当然能理解林小芬的心情,常人都会这么想。
看到挣钱的机会,就想多挣点儿。
但前一段时间,邮市上的暴跌,却让她重新定义了邮市。
她懂得了这里不是随便拿钱的提款机,更不是许个愿就能随意搬走金银的神仙洞府。
这里虽然是一个能使你没动地方就大赚特赚的地方,但同时也是一个能使你没挪窝就大亏特亏的地方。
赚与亏是相对的,并存的,似乎一个人赚了多少,另一个人就得亏掉多少。
于是放贷时的谨小慎微又回到了她的身上,她不能不尽量保持冷静,多想想坏的一面。
“小芬,你说,邮票这么涨靠的到底是什么?”
“当然是靠炒了,越多人买就越涨啊?”
“不,我认为靠人的两种本性,贪婪和恐惧。前一段时间咱们是恐惧,现在你在贪婪。你仔细想,是不是这么回事?”
林小芬愣了,琢磨了好一阵,点了点头。
殷悦确实说的有道理。
贪婪导致买进,恐惧致使卖出。
但她还是不明白,殷悦说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你有话就直说,你知道我打小就学习不好。求求你,别拿辩证法这么绕我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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