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酋点点头:“这还用兄弟你吩咐?这小桥流水、亭台楼榭,哪一处也不曾放过,就连湖水下面,我也派了数十位好手下去查探过,只可惜水波茫茫,也没有什么发现。宅子里别的地处就更不用提了,只差将这地皮掘开三尺了。”
听高酋如此说,林晚荣哦了一声,心中大是失望。难道是我猜错了,诚王根本就不是潜伏在这里?但那两个王府护卫,怎么会突然在此失踪了呢?
眼前的湖水碧波荡漾,几只轻盈的水鸟掠着水面疾速飞翔,甚是飘逸,林大人的心情却怎么也好不起来。沿着那亭榭而行,便到了离湖边不远处的楼台上。这楼台立在近处的浅水中,雕栏飞檐、金砖碧瓦,四周的壁檐上雕着各式各样的金龙,华丽异常。
“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我呸,好大的口气。”高酋将他轮椅在亭中站住了,两边望了一眼,愤愤出声。
“高大哥,你念的什么?”林晚荣大感惊奇。
“林兄弟,你看。”高酋往两边廊柱指了指,只见那朱红的圆柱上,镌刻着一副金光闪闪的大字,字体雄伟,龙飞凤舞,正是高酋方才所念诗句。
“高大哥,这是谁写的诗?”在杭州的时候便遇到一个苏堤,今天又看到了这千古绝句,分明是两个不同的世界,却有着共通的东西,难道真应了那句老话,美好的东西是相通的?林晚荣心中顿生出一种无比亲切的感觉高酋笑道:“好像是前前朝一个姓刘的写的,歌颂什么破房子的——林兄弟,诗词这玩意儿,我老高可不擅长。你要想了解,我找个先生来为你解释一番。”
什么破房子,那叫陋室铭!林晚荣听得好笑,不过老高能记住这两句,已经算是了不起的成就了。
高酋嘿嘿道:“兄弟,瞧这几个字,怕就是王爷的墨宝了。啧啧。这口气大的,你要说他没反心,打死我老高都不信。”
“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林晚荣似是没有听见他的话,望着那金光灿灿的两行大字,口中喃喃自语:“水不在深,有龙则灵,有龙则灵——哎呀,我的高大哥——”
林大人欣喜若狂,重重一掌拍在高酋身上,把老高也吓了一跳:“兄弟,你怎么了?”
“好一个有龙则灵——高大哥,你真是世界上最聪明的人,小弟佩服佩服。”林晚荣也不知是发现了什么,脸上眉飞色舞,神情大为兴奋。
高酋听得迷糊了:“林兄弟,你可不要高抬我,在你面前,我哪里称得上最聪明——顶多也就排个第二了。你是不是看出了什么端倪。”
林晚荣嘿了一声,哼道:“高大哥,依你经验看,王府内的这潭湖水,是先天就有的,还是后来人工开凿的?”
“这个我得查查府志。”老高像模像样说道,他挥挥手,叫来一个侍卫,嘱咐了几句。不一会儿,那侍卫便手执一本小册赶了过来,高酋翻看了几页:“府志上记载,这地方是先皇亲自选定的,当年兴建王府时,湖水便已存在了——”
“这么说,是先天就有的了?”林大人嗯了声,眉头轻皱:“难道我又猜错了?!”
“不过么,”高酋接着翻下去:“据这府志上记载,十几年前,王府曾大肆翻修过一次,将这湖水占地扩大了将近一倍——”
“真的?”林晚荣大喜,一把将那府志抢了过来:“给我看看,快给我看看。”
那密密麻麻的繁体小字看的头疼,林大人还是坚持着一个一个的念了下来,果如高酋所说,十几年前这宅子曾经翻修过一次,连带着将这湖面扩大了一倍有余,与自己所料相差无几。林晚荣哈哈笑了两声,将那府志扔回给高酋:“高大哥,不用说了,这件案子要是办成了,最大的功劳非你莫属。现在请你帮小弟办件事——给你一天时间,把这湖水给我排干了,一滴也不许留。”
高酋倒抽了口冷气,急急苦着脸道:“林兄弟,一天功夫,这么多湖水,我能把它排到哪里去?”
是啊,排到哪里去呢?难不成叫老高把它都喝了?林大人也犯愁了,就算是动员所有兵士来开凿沟渠,一天的时间也不够啊!
难!难!林大人连叹了两声,眼见着曰头落下去了,湖上吹来的冷风越来越冰凉,他忍不住的打了个寒战,一时之间也想不出好办法。
“林郎——”正觉为难间,忽闻一声温柔的呼唤在耳边响起,抬头望去,肖青旋一袭素衫,眉目如画,静静立在他身旁,正望着他微笑,那微微凸起的小腹掩在洁白的衫裙下,有一种说不出的和谐美感。
“青旋,你怎么来了?!”见肖小姐立在暮色的光晕中,脸上泛起淡淡的粉色,娇嫩的身躯如杨柳般弱不禁风,林大人顿时急了,忙紧紧抓住她玉手:“这里风大,可别冻坏了你——还有我们儿子!”
“我哪有你说的这么不堪。”早有侍卫取过锦凳,肖小姐微笑着坐在他身边,自随身携带的小篮子里取出一个洁白瓷罐,嗔道:“你莫要忘了,在金陵的时候,我可是将你打得落花流水。”
“是,是,落花流水。”回想前尘往事,林晚荣哈哈大笑,肖小姐也是俏脸生晕。
“这是新熬好的冰梨芙蓉羹,里面绊了上好的千年老人参,活血祛瘀,明神降燥,你快些用了。”肖小姐将瓷碗送到他手里,碗柄上还透着融融暖意,原来那篮子里竟放了一个小小的火炉,这瓷碗便是一路热着来的。
“青旋,你对我真好。”林大人感激涕零,抱起芙蓉羹,也顾不着烫,咕嘟咕嘟猛喝了几口。
肖小姐忙掏出洁白的丝巾,将他嘴角汤汁细细擦去,心疼嗔道:“你这傻子,又无人与你争抢,你急个什么!”
林晚荣嘿嘿干笑,将那羹汤喝了个见底,又意犹未尽的咂咂嘴。肖青旋看的好笑,一指点在他鼻子:“你便是个牛啃牡丹,这羹汤熬制不易,夫人教巧巧弄了两个时辰,又熬了一天方才有这味道,叫你这没心肝的糟蹋了。”
“熬了不就是给我吃的么,怎么是糟蹋了。”林晚荣笑道:“夫人倒是有心,把这手艺都教给巧巧了。”
肖小姐轻叹口气,微微摇头:“她这是要回金陵,担心你伤势调理不好,才把手艺都传给了巧巧,还教了巧巧许多伺候人的门道,那许多过细之处,连我也是不及。夫人感恩的心思,可重的很那!”
“那是,那是,毕竟是我拿命拼回来的嘛。”林大人打了个哈哈,没皮没脸讪笑:“对了,夫人什么时候走?!”
“行程定好了,便是后曰早晨,我们谁也劝不住。这萧家的夫人,倒是一个刚烈的女子!大小姐的姓子,定是托了夫人转的。”肖青旋微带遗憾说道。
后天就要走了,夫人竟也不知会我一声!难道真是救人救错了?!林晚荣哦了一声没有说话,心里多少有些别扭。
肖青旋见他情绪不高,拉紧了他的手,柔声道:“天下无不散的筵席,夫人既是要回金陵,我们也勉强不来。不如等到你抗胡归来,我们便一道回金陵去看看,郎君,你可愿意?!”
“愿意,当然愿意了。”林大人急忙点头,得意道:“金陵是我的发家之地,你也是在那里被我征服的——”
“胡说些什么,谁被你征服了?!登徒子!”肖小姐轻嗔一口,面红耳赤,好气又好笑。
“林郎,我听高统领说,你要将这潭湖水掘干了?”夫妻二人甜蜜片刻,肖小姐便正了颜色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