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秉言愣了一下,他是什么身份,天下尽知,虽是无官无职,却是见官大三分,无人敢招惹他。偏偏林三故作不知,这一句话,问的他哑口无言,良久才道:“我是王爷的知交好友——”
“那就是客卿了。”林晚荣截断他的话,不冷不热道:“王府安危,事关我大华江山社稷,城防衙门怎能不管、怎敢不管?诚王爷和小王爷都未发话,你一个客卿却在这里指手画脚,阻挠众人救火,你到底是何居心?”
“这个——”林三舌尖口利,顾秉言一时斗他不过,气急之下,怒声道:“林三,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对我无礼。家父乃是皇上和王爷的恩师,我自幼便与皇上和王爷伴读,相交莫逆——”
“你何官何职?”林晚荣懒得听他啰唆,截断他话语,冷笑道。
顾秉言虽无官职,却比任何人都蛮横,闻言怒道:“顾某不需官职——”
“大胆!”不待他话说完,便听林晚荣一声怒喝:“好你个刁民!无官无职,不懂朝政,却敢煽动非法武装,阻挠朝廷官员办理公务,胆子何其大也,直叫本官也看不过去了!许将军,今曰有霓裳公主与本官在此坐镇,你便大胆放心行使职权!我看谁敢拦你?!”
“得令!”许震面色顿冷,长喝一声:“众将士听令,速速入内宅灭火。若遇阻挠执行公务者,视为暴力抗法,等同谋反。一律格杀勿论!”
“格杀勿论!”千余兵士齐吼一声,声势震天。
“我看谁敢?!”顾秉言被逼红了眼,站直了身子阻在众人面前,他身后百余壮汉便要行动。许震冷笑一声,大手疾挥,神机营连环弩齐齐发射。这连环弩皆是经过徐芷晴改良的,三连发,五连发,劲道奇大,威力无比。这些武士虽是王府护卫,却哪能与久经战阵的精兵相提并论,更何况神机营的箭手,皆是许震精心挑选过的,可谓箭无虚发。
一番箭雨下去,惨叫声此起彼伏、络绎不绝,顾秉言身后的王府侍卫,眨眼便有十数人中箭,或中脖子,或中胸膛,殷红的鲜血汩汩流淌,瞬间染红了花园。
顾秉言色厉内荏,何曾见过这样真刀真枪的宰杀场面,吓得一屁股瘫倒在地上,脸色苍白如薄纸。他颤抖着抬起头:“林三,你,你好大的胆子!我要告你,我要到皇上面前告你。”
眼前的情势,哪里还有人顾的了他在说什么,许震手下的精兵一拥而入,与剩余的侍卫战成一团。王府的花园地处开阔,众侍卫胜在武艺高强、地形熟悉,官军胜在训练有素、阵形合理、且有神箭手相助,一时之间杀伐声四起,火光与血光交相辉映,局势混乱无比。
林晚荣眉头微皱,这样的杀伐代价大,且没有任何的意义,该跑的,早就已经跑了。
他在秦仙儿耳边言道几句,秦小姐点点头,娇声斥道:“王府众人听着,许将军是进宅执行公务,你们与他对抗,便是与官军对抗、与朝廷对抗。这是谋反,是杀头、诛九族的大罪!!!本宫以霓裳公主的名义,命令你们放下武器,念在你们是受人蛊惑甚至毫不知情,本宫可以向父皇求情,对你们既往不咎。若有顽抗到底者,视同谋反,一律格杀勿论、查抄九族!你们可要想清楚了!”
秦仙儿的身份非同凡响,王府中人不少都认得她,既是有公主在此,她是皇上的金枝玉叶,代表的就是皇上。若再这样与公主对抗下去,即便己方有理,也变成了谋反,众侍卫深谙其理,抵抗便渐渐的软弱了下去。
众将士神情大震,阵形加紧,将剩余的侍卫团团围住,不消片刻功夫,便一一擒下了。林晚荣朝秦小姐点点头,秦仙儿便将那被擒诸人的绳索解开,淡淡道:“本宫说话算数,你们可以走了!只请你们牢记,以后莫要再做伤天害理之事。”
这被擒下的侍卫,足有四五十人之多,原本以为杀头之罪虽可免,牢狱之灾定然跑不了。不曾想,霓裳公主却是如此慷慨大方,亲手放了他们。众人忍不住的面面相觑,不知如何动作,有几个胆子大些的,偷偷的挪动步伐,向门口靠去。见公主与林大人对自己不理不问,似是没看见一般,顿时神情大震,拔腿飞奔而去,不消一刻,被擒的侍卫便跑的一干二净。
秦仙儿望着林晚荣,莞尔一笑:“相公,你这法子还真管用,若知如此,我便早些喊话了,也省的你手下弟兄的伤亡。”
“小乖乖,要是早些喊话,那可就不逼真了——咦,你脸蛋越来越光滑了,再让老公摸摸!”他在仙儿小脸上摸了几下,嘻嘻哈哈没个正经,脸上笑容甚是神秘。
顾秉言瘫倒在地上呐呐无言,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一场浩大的冲突,竟然演变成这个结果,真有点树倒猢狲散的意思。林三的手段,当真是匪夷所思。
“林三,我一定要到皇上面前告你。”他脸色时红时白,愤愤不平看林晚荣几眼,挣扎着自地上爬起来。
“欢迎之至。”林晚荣嘿嘿一笑:“哦,顺便提醒一下顾先生,您最好带王爷一块上金殿,那样才有说头。要不然,就以您这阻挠公差的罪名,我说您是刁民,那是轻了。说您是谋反,咳,咳,您的家父又不同意!”
“你,你——”论起斗嘴,天下哪有人是林三的对手。顾秉言被他一句话噎的半死,脸色发白着,差点便一口气接不上来。
许震自内宅走出来,面色凝重,对着林晚荣缓缓摇了摇头,示意自己一无所获。虽然早已料到是这个结果,林晚荣心里却依然不由自主的有些失望。诚王果然是老谋深算,这宅子里早已空了,如果真叫他给逃了出去,那大华将永无宁曰。
空气中弥漫着硝烟与尘土的味道,众将士正忙着接水龙扑灭火焰。许震另派了十数人打扫园中战场。殷红的血迹浸染了泥土,花园里百花残谢,处处狼藉。
王府所有仆人丫环,连带着顾秉言,都被看押在花园里。几个兵士拿了铁锨,就在他们身边不远处的大树底下,挖开园中泥土,掩埋各种残渣血迹,众人看的阵阵心颤。
“咦,这是什么?”几个兵士挖开树旁泥土,正要掩埋污渍,却见泥土掀开之时,树下隐隐望见一丝金黄的衣角,虽只是一角,在灯火下却是灿烂夺目,光华尽现。
园子里的丫环仆役们便被集中在此处,亲眼看着兵士们挖出这东西,皆是惊奇连连。有几个见识广的瞬间变了脸色,园子里顿时嗡嗡作响,众人交头接耳,紧张的情绪逐渐蔓延。顾秉言闻着响动,无意中扫了一眼,待看清那东西,顿时啊的一声,面色煞白如纸。
“何事喧哗?”林晚荣皱眉问道。
许震急急赶过来,惊慌失措的跪倒在地:“禀,禀林大人,那边大树下,发现异常。”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