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樱也满面笑容:“干杯!”
新的时代,要拉开序幕啦!
王樱的学业好说,只要按时去报道,后面正常上课就可以了。
徐霜这边则是波折了一点。
陈东给徒弟找的接收单位是出了名的杨家菜。
可到头来,那边吭吭哧哧的不愿意给准话。
陈东的老伙计气定神闲:“人家内部的关门弟子一大堆,分都分不过来了,你还想塞徒弟进去,可能吗?”
四九城的饭店因为地理位置特殊,有好些老店是保留下来的。纵然菜品受限制,但名号还在。
但凡能到北京的,那几家老字号都不缺人去。
可以说人家的格调就没下来过,压根就不缺厨子。
陈东叹口气,去找徒弟问想法:“杨家菜这边倒是还能进,但是进去了就不是大师傅了,就怕你进去了受排挤……要么就是师父给你再找个能耐人带路,咱们不去杨家菜。”
陈东最不愿意就是把徒弟丢进那种勾心斗角的环境里,他自己的徒弟自己清楚。
徐霜天分有,能力有,也肯吃苦。但就是不太擅长跟人打交道。
倒也不是说他一张嘴就难听话,只能说比起他的天分,他跟人打交道的能力就有点跟不上。
有天分的人,如果跟人打交道不突出,那很容易就会陷入被人嫉妒的局面。可要是逼着徒弟去跟人过招,陈东也不愿意。
好苗子把心思全放在争权夺利上,那以后还想有什么大出息呢?
这四九城,又不是只他杨家菜有名气!多的是龙游浅滩,珠混鱼目。
徐霜想了想,认同了师父的说法:“我不去杨家菜,但我也不拜师父。”
厨子这一行很是有些老规矩,徐霜拜师时候就得了亲娘的教诲,要给陈东养老送终的。师父师父,那就半个爹。
陈东心里一软,他这个徒弟啊,外冷内热,又是个实在心眼。难免要吃亏的。
“你等着吧,你就算是想当人家徒弟,人家也未必要你呢!我带你过去给人家掌掌眼,能看上你,你就叫个老师吧。”
陈东拿定了主意,就带着徐霜去拜访了那位住在民巷的老厨子。
一个破败的一进院里,歪七扭八的住了四户人家,院子早就搭建的层层叠叠,小巷子绕了一圈才找到正地方。
一个干瘦的老头正躺在摇椅上,手边放着大碗茶,美滋滋喝茶听收音机。
陈东放下手里的礼品:“呦呵,老爷子有兴致啊,这听的啥?马三立吗?”
老头姓邱,瞧见是陈东就乐呵了:“是你啊,前几年没受罪?瞅着咋还这么胖?”
认真讲,陈东这两年被王樱这个当医生的管着,比以前已经瘦很多了。
奈何邱老头一点不给面:“胖点也行,我都看习惯了,你要是真瘦下来,我还看不习惯呢。”
陈东一点不计较:“那可不是,为了叫您认得出我来,我这几年一点没敢瘦!瞧瞧,这给您送的上好海米,还有这个,不知道您吃过没,咖喱!咱们打友谊商店买回来的外国货!”
邱老头对海米看不上,这个咖喱倒是吸引了他。
老头围着这点东西搓搓手:“这有点意思嘿,怎么?嘴馋了,送来我叫我给你做顿饭?”
两家是老相识,邱老头这人脾气怪,手艺好是好,但是那些年既不愿意去饭店干活,也不想给谁家当私厨。陈东那时候年纪不大,唯一爱的就是一口吃的。
每次都是弄了好东西就来找邱老头,让邱老头给他做一顿好的。
可以说,邱老头就是陈东厨艺生涯的启蒙。
不过邱老头是死也不承认罢了。
陈东把徐霜推上去:“哪儿能呢,我这大老远来,肯定不能让您给我做饭。这我徒弟,叫他给您亮亮手艺?”
话说的含蓄,邱老头浑浊的眼睛在陈东和徐霜身上一扫,瞬间明白了意思。
邱老头把东西一扔:“好你个东子,倒是来算计我了?拿走拿走,不稀罕你这破东西,为这点玩意儿就指使我,我不干!”
陈东抹了一把脸:“邱师傅,这我徒弟,您就是要,我也没打算给啊。这不就是想叫徒弟跟您学点本事,您也体谅体谅我,我这一把岁数了。但凡我能带出来,我肯定自己带了是吧?我这徒弟天分是有的,不信您看看他手艺,您看了一定就知道为啥我带他来了!”
陈东一番话说的诚恳,邱老头鹰隼一样盯着徐霜,看徐霜依旧稳稳当当的不动弹,既不多嘴多舌,也不刻意巴结。沉吟片刻:“拿这个咖喱给我做一个菜,厨房里还有火腿油面筋,菜也有,你自己看着做。你师父说你本事,我就看看你的本事到哪儿。”
徐霜应了一声,提着一兜子东西进了厨房。
陈东则是找了个小凳子把自己窝上去,跟邱老头瞎白活。
邱老头话少,陈东却能嘚啵嘚的一直说。说着说着,厨房里的香味就窜出来了。
邱老头意味深长:“你这小子,运气倒是不赖。”
一手臭手艺,还能捡个这么像样的徒弟。
陈东笑的弥勒佛一样:“是吧,我小时候我娘给我算过,说我是注定的好命。”
邱老头端茶的手顿了一下,从兜里摸出来一个拇指大的金豆子:“这个还你。”
当年陈东还是个年轻人时候,父母骤然丧命,家业全压在他一个年轻人身上。邱老头上次给陈东做饭还是几十年前,陈东提着个冻蹄髈半夜来敲门,守在灶台边上等了大半夜,最后哭着把蹄髈吃完,后来人就再也没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