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的男人喉头一哽,疑心这保安也太不称职了,不是说那守夜的老卫头挺好说话,而且家庭困难,已经有人打点过了,能对上暗号偷摸溜进?去吗?
几天前,他们的人已经找上了卫老头,三两?句言语下,再给?了一张大团结的好处,让他帮忙开门行个方?便,进?去幽会家属院里一个女?同志,说是两?人情投意合,女?同志父母却不同意,没办法,只能偷偷摸摸见面。
卫老头寻思这事?儿也不难办,当即应下,让他们来就是。
可是现在?怎么都不出来看一眼。
不对,这声儿挺年轻啊,不像是中年人。
“有急事?儿,你开下门。”
贺天骏被烦得没边,这才?披上棉袄下床将门打开。
门外站着个裹着厚实军大衣的男人,带着个巨大的棉帽,正用?那小眼睛里透出的锐利的眼神?打量着自己。
“你谁啊?这么深更半夜的来这儿干嘛?”
贺天骏被人打扰了看小说,心里带着气,开口便有些蛮横。
“那什么,卫老头呢?”小眼睛男人显然也觉得这人面生,再说了,一般工厂保卫科也没这么年轻的小伙儿啊,看着才?二十出头的样?子。
“我们换班了,他不在?。”贺天骏内心直犯嘀咕,要找人能深更半夜来找?
小眼睛男人眉头一皱,本就不大的眼睛瞬间眯成一条缝,暗骂这老卫头坏事?,收了钱还换班?
可明天就是顾承安的收音机装货运走的日子,今晚再不下手就没机会了!
“那什么,同志。是这样?的,能不能给?开开门,我进?去…”
“你进?厂里去干嘛?”贺天骏看着这个陌生男人,越发起疑。
“我去家属院,找一女?同志…”
“半夜找女?同志?有伤风化?,白天来吧。”贺天骏摆摆手,直接赶人。
“不是,我跟她情投意合,她爸妈不同意,我们只能这个点儿偷摸见面。你给?我开个门呗,老卫头都答应帮我了,结果他今晚人不在?…”
小眼睛男人觉得这样?一说准有戏,说着又摸出一张大团结递过去。
双管齐下,不信他不帮忙。
“我要是她爸妈也不同意,你这样?半夜来见面的,谁敢把闺女?交给?你?滚滚滚,别打扰我看小说!”
真是越听越没谱。
“你!”小眼睛男人手摸向军大衣衣兜,紧紧握上一扳手,准备对着这不识相的男人后脑勺…
“算了。”贺天骏突然转头,惊得他止住了动作,又将扳手收了回去。
贺天骏盯着半夜突然出现的男人瞧了瞧,想起刚刚看的孙悟空打妖怪,眼睛微亮:“哎,宁拆一座庙,不毁一桩婚啊,走吧,我就帮你一回。不过你进?了厂里直接去家属院那边,别到处乱跑吧。”
小眼睛男人将扳手彻底落回衣兜中,这才?舔着笑应下:“行,同志,你是好人哪!”
等夜里火烧起来,你更是好人。
工厂大门被开了个缝,能容纳那男人进?去,夜色深沉,很快,男人的身影便隐没其中。
贺天骏转身抄起刚刚喝剩的白酒瓶,一路跟了上去。
今儿,自己也当一回孙悟空罢了!
他在?工厂里生活了二十多年,这里的一草一木,每寸土地都是他丈量过的,换言之,就算有蚊子飞进?来,他也能找出来飞哪儿去了。
直到,他在?黑压压的夜色中寻觅到那个鬼鬼祟祟的身影,那小眼睛男人压根儿没往家属院去,反而是直奔仓库…
真是鬼才?信他说的话!
贺天骏见他突然没了动作,猫着腰去仓库缝隙里瞄了瞄什么,又掏出一个白酒瓶,往仓库门边洒了一圈酒…
贺天骏已经猜出来这人想干嘛,见他洒酒后果然掏出了火柴盒,一根细长的火柴贴着火柴盒擦了一下,火苗冒头,晃着昏黄的光。
握着手里唯一的武器白酒瓶,贺天骏悄无?声息地快步跟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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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茵这一晚睡得不太安稳,梦里乱糟糟的,有些心慌意乱。
一觉醒来,身旁已经不见男人的踪影,探手摸了摸,没有顾承安惯有的温热感,应当是离开有一会儿了。
起床后,她洗漱完吃早饭的功夫总是控制不住地眨着眼皮,默默嘀咕一句:“左眼跳财,右眼跳灾?”
可她双眼都有些跳,这可怎么办才?好?
“爸,承安几点走的啊?”她总有些心绪不宁。
苏建强看一眼闺女?,顿了一瞬才?道?:“就正常时间,你别操心他,今天休息就好好在?家待着。”
苏茵狐疑地盯着父亲,总觉得哪里不对劲,父亲平时哪里会说自己少?操心丈夫的话。
“爸,不会是有什么大事?发生吧?”
苏建强哪里想到闺女?如此敏感,眼皮跟着一跳,刚想否认又听闺女?道?。
“您跟我说实话,不然我心里头老是不安稳,东想西想的,更容易出毛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