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他也好,骂他也好,砍了他也好。
都行。
叶碎金却笑了。
“你回来了。”
“我就知道你能回来。”
“你每次都打胜仗。”
所有预期的都没发生,段锦怔住。
因叶碎金流下了眼泪。
在这决定登基称帝的日子,女帝流下了眼泪。
女帝叶碎金,从来都是钢一样硬,冰一样冷,火一样热。
在别人眼里,她从来没有软弱过。
然而这不是段锦第一次看到她哭了。
好些年前,她便在他面前哭泣过。
有多久呢?快有十年了吧?
她哭完,说要给他裁很多新衣,要比赵景文的新衣还多。
那时,他还是给牵马擎旗的小厮。
后来,时间如白驹过隙。
如今,她即将称帝。
他是为她开疆拓土的云麾将军。
段锦不知道她为什么哭。
他只能说:“我打胜了。”
“我回来了。”
叶碎金哭着笑了。
她抱住了他,呢喃:“他们骗我,他们说你死了。”
段锦感觉心脏停跳了。
他闭上了眼睛。
每次梦醒的时候,那些触感都瞬息消散了去。
他闭着眼睛,一只手抱住了她。
一只手,从脚踝,顺着小腿,滑了上去。
“我没死。”他说,“我活着。”
“你摸摸我,我是热的。”
“你听听我的心脏,在跳。”
胸膛和掌心的触感都是真实的,没有因为睁开眼睛消散。
叶碎金紧紧抱着他,趴在他的颈窝里,呓语:“你活着。”
“我当然活着。”段锦声音喑哑,“要不然,你试试。”
他打横抱起了叶碎金,走进了寝殿。
珠帘晃动,寝殿里传来叶碎金的声音。
“阿锦,燕云十六州收复了。”
“阿锦,我们重建安西大都护府。”
段锦的气息却乱,许久,才嘶哑应道:“好……”
叶碎金做了个梦。
大将军凯旋。
大将军抱着她走进帐子里。
大将军解了她的衣裳。
大将军的身体有力,横冲直撞,没有停下来的时候。
叶碎金喜欢这个梦。
她有很多年没有做过关于大将军的梦了。
那些不能与人启齿,只有她一个人知道的梦。
但她又清醒地知道这是梦。
她内心里清醒地知道大将军已经马革裹尸,再不会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