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纷纷点头:“那挺好,挺好。”
叶家诸郎君都与裴家将领们有些交情。
裴叶两家这些年守望互助,都是言而有信的人。
能不对上,尽量不对上。
当然,每个人心里都知道,迟早有那么一天,叶家和裴家终究要对上的。
叶碎金,她的野心,决不会止步于称王。
天色黑下来,军营变得安静。地面却还在散发着暑气,热腾腾的。
扎营不能背水扎,指的是那种人力无法洇渡大江大河。背水则无退路。
但说不是这种取水的小河。
这河深处人也可以游过去,浅处马可以直接踏过去。是军营取水的水源。
傍晚的时候,这里像下饺子一样,全是赤条条的男人。
没办法,真的太热了,只有泡在水里才能消暑。
远处军营里,巡夜的士兵一队一队的,偶尔走过。
叶碎金避开众人,悄悄来到水边。
真的太热了。
就像十二娘在出仕后领悟的那样,当一个女子进入全是男性的群体中,她必须付出两倍甚至三倍于男子的努力,才能获得周围男子的认同,才能令他们不再介意她的性别。
便是连叶碎金都不能逃脱这一点。
在军中,她除了有两个武婢负责打理清洗她贴身的东西之外,其他行军中的衣食住行,都和别的将领没有区别。
行军打仗哪是容易的事呢,冬日里一两个月不洗澡甚至整个冬天不洗澡,不止小兵,甚至对将领们都是常事。
便如今暑气这么盛,叶碎金和她的武婢也只是躲在帐子里用清水擦洗。
今日两个武婢都有点要中暑的模样了。
因男人们热了,都可以打赤膊挽裤腿,甚至有人只穿犊鼻裤,光着两条腿。而她们不能。
这还是因为军营里有三个女人的缘故。
如果没有这三个女人在,叶碎金知道,这些男人们早脱光遛鸟了。
傍晚时男人们脱光了往河里跳,真是舒爽得让人羡慕。两个武婢不敢出帐子,生怕看到些什么。
女人闯进男人的世界里,做出一番事业,旁人只能看到她的风光。至于她在其中忍了些什么,扛了些什么,只有自己知道。
河边零落地有些大石。
叶碎金避开旁人的耳目,悄悄来到河边一块大石的另一侧。这一侧背着光也背着军营的方向,而且位置也远。
她确定了左右无人,军营安静,摸着黑悄悄在河边脱去了衣裳。穿着小衣小裤下了水。
一入水,沁凉的舒爽感便令她忍不住发出长长的、惬意的喟叹。
五脏六腑的暑气简直都被消了去。
这种难受了许久之后的舒服感,远远超出在家里书房寝室里日日都摆的冰盆。
叶碎金浮在水面上,面孔向着夜空,欣赏着璀璨的星斗。
舒服得根本不想上岸。
舒服够了,还是立起来。手里攥着一把皂角,搓碎了,垂头洗了头发。
又搓身体,把小衣里的裹胸解开了。
她的裹胸是特别缝制的,裹得很紧,以防骑马的时候胸部颠动难受。
但平日里虽不颠了,却又是另一种紧绷的难受。
这一松开,凉凉的立刻涌进去,舒服得脚趾都要绷起。
叶碎金忍不住深深地吸了口气,又长长吐出去。
本来无比惬意、舒适的时刻,却被由远及近的说话声和脚步声给打断了。
有火把的光朝着河边来。原来是一队刚换了岗的巡兵也来泡凉消暑。
叶碎金暗恼,却也无法,总不能因为她一个人的性别,影响占绝对多数人的利益。
要真那样,则众人排斥你的第一原因就是性别。
这是叶碎金和十二娘一直以来都力求避免的。
好在大石所在的河段离军营较远。男人们下了岗,直奔离军营最近的河段。
大石的那一侧,有从军营方向照过来的微弱火光,对比着那一侧的光,这一侧则是黑暗的。
尤其大石下面那里,完全在影子里,几没有一点光,漆黑的。
男人们把火把插在地上,就开始脱衣服解裤子,扑通扑通地往水里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