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是怎么争到叶家堡的。”
“那我怎么办呢?”
“我和我娘说话,总感觉窒息。”
“可我,没有你那样的本事,我怎么办呢?”
“我就要去嫁人吗?像嫂嫂们一样?”
“晨昏定省,伺候婆母,侍奉丈夫,照顾孩子,和妯娌比个高低,争个脸面?”
“我,我……”
十二娘说不下去了。
她只流泪。
叶碎金当年为什么争,因为和她一样,看过了世界,体会过了权力,怎么还能回得去。
可她,只是个庸人,没有叶碎金的本事。
叶碎金的道路根本不可复制。
那她要如何才能突围出去?像六姐那样扭转人生的路线?
她是不是只能和母亲嫂嫂一样,困在内墙的高墙里,每天只盯着自己的鞋尖。
她感到无力。
眼泪不争气地掉下来。
第115章 陌生
“忠远堂的事揭出来, 忠远堂那些人都去找永皙哥哥。永皙哥哥扛不住,就来找袁令。”
“袁令只问了他一句话——”
【永皙如此年轻,亦无功名在身, 凭什么做到一地之令?】
“永皙哥哥当时忽然脸上没了血色, 一张脸白得跟什么似的。”
“袁令就那么看着他。”
十二娘记得很清楚那个画面。
因为叶敬仪身材颀长, 也年轻俊秀。
袁令是个中年人,这些年劳累早衰,身体有些佝偻。
他站在叶敬仪面前, 视觉的对比非常强烈。
十二娘记得他鬓边的斑驳白发和胡子。
他的胡子在秋风里拂动。
他要对叶家人开刀。
他又不姓叶,他什么根基和背景都没有的, 他就敢。
一直以为读过书, 能作首小诗能写篇文章,就算是读书人了。
如叶敬仪这样的,在她的心目中,一直都是“才子”。
直到这时候, 她望着袁令并不高大的背影,才第一次认识了读书人。
才终于明白了叶碎金为什么爱袁令。
不许赎减, 必须不许。
十二娘全明白。
可怎么她的母亲嫂子们就不明白呢。
“到了我娘那边,我便总是喘不上气来。”她说, “难受。你若是跟她们讲,她们看你的眼神又是那样的。”
“仿佛错的是你,你就不该关心这些事。这是你该关心的吗?”
“便是缝一双袜子, 也比这个重要。”
“六姐, 你没回来的这几天, 我睡不着。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我一时恨自己不是个男儿。”
“一时又想, 六姐也不是男儿。可六姐厉害, 是我没用。”
叶碎金的书房, 成了小姑娘唯一能倾诉的安静之地。也只有叶碎金会肯听她说这些。
跟娘讲不通,跟爹不敢讲,怕他觉得自己心野了,从此就拘着自己,再不让自己出门了。
十一娘之前就被拘着了,因要说亲了,不许她出门,只许她老实待在家里。
十一娘的性子比十二娘沉稳温顺得多了,十二娘去看她,她都说闷得要疯。
十二娘害怕自己也被这样拘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