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怕我吗?”他不解地问。
“我为什么要怕你?”
安岚讥笑,淡声解释,“第一,你没杀我,证明我还有利用价值,至少在你达到目的之前,我是安全的。第二,如果蒋逸风知道我被人劫走,他一定答应你的所有要求,且不顾一切的找到我,到那个时候,该害怕的人是你,不是我。”
“你那么确定他会为了你向我妥协?”
“不确定。”她俏皮眨眼,微微一笑,“老实说,我也刚当金丝雀不久,并不了解他的私生活,也许他在外头有一大群情妇,外加七八个小孩。”
“”
她越说越起劲,遗憾叹息的模样真像那么回事,“你说你花那么多钱找雇佣兵把我抓来,万一人家根本不在乎我死活,那你这桩买卖可就砸手里,亏得底裤掉光。”
李垚笑眯眯的看着她,暗声感慨,“不愧是安老师的女儿,伶牙俐齿,临危不乱。”
安岚胸腔一颤,“你认识我爸?”
“当然。”
“我的意思是,你为什么会认识他?”
安岚无法理解儒雅随和的爸爸会和这种亡命之徒相识,他们完全不像一个世界的人。
“你爸他”
李垚声音停顿,收回脱口而出的话,转而感慨,“安老师对我有恩,他也是我非常尊敬的人,只可惜他被害时我自身难保,没有能力送他最后一程,也不能替他好好照顾你,反倒给了蒋逸风可乘之机”
“什么意思?”
李垚垂眼,长叹一声,“如果让安老师见到你现在的样子,他一定很心寒,最爱的女儿不但不为他报仇,还认贼作父。”
安岚听出话里的炫外音,嗤笑着反问:“话说清楚,谁是贼?谁是父?”
李垚没吱声,转身走到座椅前坐下,他跷起二郎腿,吊儿郎当的点了根烟,吞云吐雾间,声音也变得浑浊不清。
“三年前,安家惨遭灭门,唯独留下你一个,他蒋逸风那么凑巧出现在你家,顺理成章地变成你的监护人,你难道就从来没有怀疑过安老师的死和他有关吗?”
安岚面上不动声色,实则紧绷的心被利刃戳破,撞得呼吸凌乱。
“他是爸爸的学生,他很尊敬爸爸,所以爸爸临终前才将我托付给他。”
这只不过是他的一面之词。
李垚冷笑一声,“我问你,安老师之前有和你提起过他吗?”
安岚沉默了。
在此之前,安父从未提起蒋逸风这个人,以至于那晚他突然出现,惊吓过度的自己宛如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丝毫没有怀疑过其他。
“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过了这么久都找不到凶手,蒋逸风在境外只手遮天,无所不能,按理说找人就像吃饭喝水一样简单,这件事不了了之的可能性只有两个,第一,他知道凶手是谁。第二,他就是那个幕后主使。”
“你放屁。”
安岚听笑了,满眼嘲讽,“你抓我来的目的,就是听你说这些没有证据的猜测?”
他掐灭烟头,面色发青,“证据是有,只是不知道你敢不敢找,敢不敢摊开真相。”
安岚眉眼泛冷,“激将法对我没用,你找错人了。”
“不,我没有找错。”
李垚从文件夹里拿出一张照片,递到安岚面前,指尖点点其中一人,“这个人叫geoff,俄罗斯人,我查过他的入境时间,入境后出没的地点,包括枪支弹道全都吻合。可是他在安老师遇害当天突然人间蒸发,至今找不到人。”
“所以呢,这和蒋逸风有什么关系?”
李垚平静地说:“他是蒋逸风的贴身保镖,同蒋逸风一起长大,情同手足,最重要的一点,他只听蒋逸风一个人的命令。”
安岚的心被什么狠狠扎了下,窒息感变得强烈。
照片里,身穿深色长风衣的蒋逸风走下车,衣摆被微风吹起,空气里充斥着肃冷的杀气。
负责开门的是阿雷,撑伞的是一个西装笔挺的彪形大汉。
淅沥沥的小雨坠落,打湿男人手背处的黑蛇刺青,骇人的蛇身蜿蜒爬上小臂。
安岚脑子一片空白,全身血液倒流。
她见过这个印记。
那天她被爸爸塞进衣柜,透过门缝,她亲眼看着这只手握枪抵住爸爸的头。
“——砰。”
子弹干净利落穿过脑袋。
爸爸倒进血泊,再也没有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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