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鸢实是个很好的听众,听到险恶时,不自觉轻轻蹙眉、攥紧了衣袖,听得得胜时,却又一脸似喜非喜的不快活。
听罢了,方现出几分懊恼来,只闷闷哼了一声:“昨儿还没说,恭贺小侯爷大捷。”
卫瓒却是忍不住笑,说:“你又爱妒忌,又要听,什么毛病。”
沈鸢只往床上一倒,背过身去,凉凉说:“小侯爷不喜见这嘴脸,就别来见。”
他也觉着自己矛盾。
他不爱听卫瓒风光得意,可又忍不住想听卫瓒征战沙场,在心里描绘卫瓒骁勇的姿态。
就像他在城楼上观战时,总忍不住会去寻那个千万人中最光芒万丈的那个人,紧紧盯着不放。
卫瓒却笑了一声,也跟着挤到床上去。
低声在他耳边说:“喜欢。”
沈鸢怔了一怔,却听卫瓒在他耳侧郑重其事说:“我很喜欢。”
沈鸢嘀咕说:“又说胡话。”
卫瓒便笑说:“让你动摇的话,就都是胡话?”
沈鸢听不得这样直白的拆穿,只觉得这人越发狡猾了,半晌推了推卫瓒说:“你别贴着我,热死了。”
殊不知自己眸子滟滟的,玉似的人,横生几分春色,便又让卫瓒按在床上吻了。
一时之间,房间里都是唇舌纠缠的细微声响。
嘴唇变得红热湿润,舌尖也黏在一起纠缠得没完。
做过那事之后,连吻都染上了欲望的气息,又正是年少气盛的时候,卫瓒的指尖摩挲过他的发,人也欺进了他的双膝之间。
其实他本禁不住卫瓒来碰。
恍恍惚惚想起了昨夜,自己也是这样敞着,一次又一次吞纳有力炙热的侵袭。像是贪婪地攫取了、夺走了卫瓒的什么。
渴望令人滚烫柔软。
半晌分开时,那混账似的小侯爷却头一次哑声说:“不能再碰了。”
“你……受不住。”
沈鸢自己又怎能不清楚。
其实林大夫这些日子的调养已好了许多,至少帮他撑过了城战,头一次做那事也无甚风波。
只是……也的确受不住很多。
沈鸢用软枕偷偷盖着了自己的脸。
卫瓒坐在床边,消解了好一阵子,慢慢说:“天热,我去给你弄碗凉汤来。”
沈鸢喉结动了动,没说话,却是面红耳赤往床里头滚了滚。
卫瓒一开门。
却不想撞见了正准备进来的照霜知雪。
撞了个脸对脸。
知雪见他大为震愕,那小姑娘眼珠胡乱转了好几转,咳嗽了好几声,赶忙把照霜按在身后,说:“小侯爷不是在迅阳城吗,什么时候回来的?”
卫瓒便挑了挑眉,笑了一声:“昨夜里。”
那一瞬间。
照霜脸上出现了大势已去的悲凉。
……
待照霜进门儿来的时候,沈鸢已收拾停当,只是身上仍披着卫瓒那件衣裳,开口时声音几分哑,神色也分明有些不自在。
照霜不是寻常的闺阁小姑娘,哪有看不出来的道理。
照霜那眼神儿,跟大意失荆州的关羽也差不许多。
痛心疾首,满是悲凉。
沈鸢瞧着她的神色,说不出心虚多些还是好笑多些,半晌小声喊了一声:“照霜,你坐着。”
照霜叹了口气,坐在他床边,顾及着他的面子,没提先头的事情。
只是轻声说:“我本是想来同公子说的……我想留在康宁城。”
沈鸢抬眸瞧了她一眼,良久,叹了一声:“我就知道。”
“留在康宁城,对你来说是要好些。”
照霜想要做女将军。
可永远留在沈状元的身边,永远在京城做个小小的侍女,是做不得将军的。
而眼下没有比康宁城更好的地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