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振铎其实这时候已稍稍有些放心了,只是咽不下这口气,半晌道:“我军中有勇士,分别擅长刀枪棍棒,你若能胜了,我才认你。”
卫瓒一听,往边儿上一倚,倒真起了些兴致。
他其实颇好比试,在京中无甚敌手,才懒得舞枪弄棒,这会儿听说有好手,倒真是眼睛亮了一亮,说了一声“来”。
便是营中有一简陋擂台,卫瓒立在上头,不多时,果真有刀手执刀上前。
那刀手生得精悍,一把快刀使得虎虎生风。
卫瓒只闪不应敌,过了几招,忽得喊了一声:“停。”
那刀手以为他怕了。
哪知卫瓒却是轻笑了一声,却将手中的枪放下,慢悠悠随手折了一根花枝,说:“来吧。”
恨得那刀手大怒,登时劈头盖脸砍去。
不过三招。
那花枝便轻轻点着了他的喉。
细细的枝头暗香盈盈,却是连花瓣都没惊落。
这会儿众人才晓得,他为何换了花枝,原是这人根本配不上他使枪。
周围将士皆是哗然一片。
显然那刀手在军中素来很有些威望。
沈鸢在下头眯着眼睛瞧,却是不自觉勾了勾唇角。
卫瓒为何惹了他的厌,其实也就是这缘由,他夸人会直白地夸,他认可自己的强大,也认可得坦坦荡荡,是学不会什么谦虚的。
更可恶的是。
卫瓒的确是强大的,从身到心。
那小侯爷独自立在台上,衣不染尘,将那树枝在手中转了个花儿似的。
没过一会儿工夫,便是又下来一个人。
白振铎众人却是大没面子,一旁第三个人用的是软兵,不知该不该上去。
却见沈鸢慢悠悠将卫瓒的枪往台上一抛,温声说:“三个一起上,点到为止。”
“刀手攻左侧,他用枪总不防左,易被缠住。”
卫瓒接过枪,却是瞧着沈鸢说:“沈折春,你哪边儿的。”
沈鸢只在台下淡淡瞧着他,说:“总不是你那一边儿的。”
沈鸢瞧了卫瓒这么许多年。
心知卫瓒那一身功夫诡异高明,已非寻常人的武艺可比,还不如叫这些人都输个明白,见他怪物一样,也省得心里头总是个疙瘩。
卫瓒笑了一声,将那枪反手一提,说:“那便来吧。”
台上便是风云变色。
一对三,一对五,后来已是车轮战,连卫瓒都没数着下去了多少个,却是沈鸢在边儿上认认真真瞧着,每上去一个,都教着怎么对付他。
卫瓒虽是越战越吃力,却也越战越酣畅。
先前只见他花枝应敌潇洒,哪知用了枪,竟如白日的闪电惊雷,悍勇无匹。
下头的士兵也瞧着没了声响,显然是不曾见过有人有这样高超武艺。
书中说一人成军,人皆以为不过是个虚名,一人能战四五人便是极限,哪知世间竟真有人少年之姿,却如同万夫莫敌。
最后卫瓒战至力竭大胜,往地上一躺。
众人在台下鸦雀无声。
白振铎更是怔愣在原处。
沈鸢却是抿唇笑了笑,低声与众人说了什么,众人这才慢慢散去了,目光仍是忍不住随着卫瓒瞧了许久。
待人都走得差不许多了,沈鸢才拿着一壶酒水,自走到卫瓒的身侧,慢悠悠说:“原来你也有力竭的时候。”
卫瓒仰面躺在地上,笑说:“我又不是怪物。”
沈鸢垂眸说:“你现在的体力也跟怪物差不许多了。”
他也是头回见着卫瓒使出全部本事来。
上回让安王追杀时,他便想过,卫瓒拖着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林桂樟,还能杀出一条命回来。
得是何其高超的武艺,如今真摸得清了,确实惊人。
沈鸢不自觉又轻轻捻起了衣袖。
片刻后,沈鸢自己转移了话题说:“一久战,又开始倚重单条腿,你那腿早晚让你用废了。”
卫瓒却是道:“平日里也没什么值得我这样久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