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鸢爱惜东西,不像卫瓒和靖安侯大大咧咧,再好的衣裳也是三天破两件。是以侯夫人给沈鸢挑布料做衣裳,往往比卫瓒和靖安侯都要精致一些,尤其爱用些巧心思在里头。
眼下脱下来这件便绣了隐隐的秋海棠暗纹,精巧的银线勾边,还带着若有似无的体温。
侯府里穿这样衣裳的,只怕再也找不出第二个了。
卫瓒瞧着沈鸢将这衣裳褪下来,总有些不可为外人道的绮想。
沈鸢将这件外裳脱下来,撇着头递给他,说:“拿去。”
卫瓒瞧着,喉结动了动,没伸手接那衣裳。
却笑了一声,说:“把我这么藏着掖着的,一件衣裳就打发了啊?”
沈鸢说:“爱要不要。”
却是冷不防被卫瓒攥着手腕,把人整个儿都拽到怀里。
这时才显出这入秋之后厨房顿顿鸡鸭鱼肉的好处来了,果真将这小病秧子身上养出了些许软肉来。
进了怀里沉甸甸、软绵绵的,那隐约的药香又一次盈了个满怀。
沈鸢已习惯了这人动不动就要把人往怀里勾带,恼道:“你又要做什么?
卫瓒低着头,指尖拨了拨他的另一件衣裳,自顾自说:“……我要这件。”
——贴身的里裳。
藏在层层叠叠的秋衫下,只矜持守礼地露出一抹雪白的边。
沈鸢先是错愕,继而那贴着衣裳的皮肤,就像是烧了起来似的,下意识就要起身。
卫瓒却用手臂将人紧紧圈着不放,修长的手指把玩摆弄着沈鸢的腰带。
烛火摇曳,衬得他眸子越发幽沉,在沈鸢的耳畔笑说:“沈哥哥。”
“是你给我。”
“还是我自己拿?”
第59章
秋风簌簌卷着桂花的香。
沈鸢面薄,不情愿应他,他便只好自己动手。
他到底还残存着一星半点的良知,手只规规矩矩碰着衣裳。
饶是如此,那特有的药香在室内渐渐逸散开,锦缎也一层一层落在沈鸢的手肘。
窸窸窣窣的挣扎声间,他哄着沈鸢道:“外头还有人呢,你别闹。”
沈鸢恨得说不出话来,说:“到底谁闹?”
半晌却低着头,闷闷道:“你快一些。”
也是他不大熟练,层层叠叠的锦缎堆积在沈鸢的手肘,反缚了似的困着,到了最后一件,却也取不下来了。
烛火幽幽,落了个面面相觑的尴尬境地。
外头人声已渐渐嘈杂了,沈鸢在他怀里怒目而视。
他却闷笑一声,半晌说:“……怎么办?”
沈鸢恼恨地喊了他一声:“卫瓒。”
眼见着这小病秧子已恨得要咬他了,他便一手将沈鸢轻轻按在自己的怀里,喃喃说:“沈哥哥,别动。”
却是骤然响起裂帛之声。
是沈鸢放在书桌上,素日用来裁纸的刀。
这时却做了别的用处,也锋利得恰到好处。
一寸一寸,那握枪的手,如今做了这事,也控制的精妙得刚好。
直到那枚红痣落入他的眼中,卫瓒却是收了刀,撇过头去,自己耳根也红得滚烫。
他想要的那件衣裳,已是残破成了碎布。
半晌轻轻咳嗽了一声,伸手将那脊背上的几片残布取下,却是一点也不避讳地收进了自己的袖里。
将余下的衣裳一件一件为沈鸢拢起时,沈鸢却是恶狠狠地,在他肩头淤青咬了下去。
——卫瓒自己也没想到,他能无法无天成这个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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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夜里的饭,却是摆了桌在屋里头吃的。
鱼肉摆了一桌子,侯夫人除了蒸鹅,还送了一罐子清热滋补的汤水。
屋里头姑娘进进出出的说笑,沈鸢自坐得离卫瓒远远的,分明衣着妥帖得当,端着一副端庄自若的模样,任谁也不晓得,他里头的衣裳少了一件。
卫瓒忍着上扬的嘴角,自己也有些脸热,半晌轻轻咳嗽了一声,到了桌前,到底还是跟那小病秧子隔着一段坐着,却像是整个屋都热了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