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钱大伯清了清嗓音准备说话,钱父立刻如临大敌。
钱大伯一脸莫名其妙,但又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只能硬着头皮问:“那二弟……你能借我点钱不?”
眼瞧着想掺和钱雨的生意掺和不进去,那钱大伯就打算也效法钱雨钱晴姐妹。不就是个体户?他也去当不就行了?不过他才不要做钱晴钱雨那种路子的个体户,多累呢。现在摆在他面前的,明明有更好的选择。
钱奶奶浑浊的双眼如被雷击一样看向钱大伯,个体户说出去多难听!都是那些劳改犯、小混子们做的事!这也就是钱雨有个厂子,说起来明面上好听点,她才让孙子和孙媳妇来凑这个热闹。换了钱晴,你看她今天搭理过吗?
真要是老大去做个体户,那也太丢人了。
钱大伯看来是想了挺久,无视了老娘的黑脸,兴致勃勃说起来自己知道的东西。
“君子兰你们晓得吧?现在北边炒的可厉害了,说是一盆君子兰能炒到一万块!哪怕品相一般也能卖个大几十块一百块。人家那市场,东边买一盆君子兰,西边就能卖上十来倍的高价。全国各地的人们都在那里炒君子兰,有点本钱就能上,怎么买都能发。老二啊,我心也不大,你借给我一千块,等我赚了钱,翻倍还你。”
钱晴跟周皓对视一眼,北边现在君子兰的热潮,全国上下又有谁不知道?
一盆品相好的君子兰,有人敢拿汽车去换。北面全省都在疯狂炒君子兰,各家各户的窗台上都有三五盆,去年为了遏制君子兰的高价,政府甚至出台了通知,说是一盆君子兰不能超过两百块,但收效甚微,反而是越卖越高。现在还没开春,但广播里传来的有关君子兰市场的消息却越来越热,成交价也逐步超过去年。
周皓看着满眼都是兴奋的钱大伯,泼上一盆冷水:“现在进场已经晚了,里面都是些资金丰厚的炒客,别说一千,你就是拿一万去,也别指望暴富了。”
暴富的神话太多,多数人也没亲眼见到几个。只凭着一个想要发财的梦冲进去,谁知道会落在哪个点上。资本市场犹如击鼓传花,看的不是花的妖娆多姿,而是在谁手里面暴雷。
在周皓看来,君子兰市场迟早都要暴雷,如果是资金丰富的人,那进场多少能搏一搏,哪怕挣不到钱,赔了也不心疼。但借钱倾家荡产去炒君子兰的,最后的结果只怕不会像他们想的那样美好。
钱大伯却不觉得这是个事:“我买回来自己养总行?我就不信我还养不出来一个天价货。老二,你就说借不借吧?”
钱父又不蠢,这会儿还能听不明白?大哥是魔障了,非觉得自己是独一无二最幸运的那一个。
他坚定摇了摇头:“这东西不该咱们沾的,大哥你还是脚踏实地做点实事。”
这话一出,钱大伯气涨红了脸:“不借就不借!离了你我还借不到钱了?笑话!”
说着就怒气冲冲甩手走了。
钱奶奶看看大儿子,心里也叹气。本来想要的是让老二给解决钱步和白桂芬的工作问题,现在可倒好,哪样都没落到手。
本着不走空趟的原则,钱奶奶表现出对二儿子的关心。
“今年是真冷,我坐驴车一路过来都冻的不行了。幸好桂芬给我把旧棉袄里的棉花提前弄出来弹了一遍,穿上还算是暖和。老二啊,你可得穿厚点,身上这件衣裳好看是好看,就是太薄了点,再冻着了怎么办。”
钱晴:……
这话说的,她爸肯定心里愧疚死了,毕竟老人都是穿着弹了又弹的棉袄,他一个当儿子的却穿新衣裳。
果不其然,钱父一脸惭愧:“是我前头忘记了,咱妈怕冷,棉袄穿一年又一年的,越穿越薄。回头我买点棉花给您送回去,做条新被子,也把棉袄里的棉花换换。”
钱奶奶心里满意,面上却还推辞:“给我买啥啊,我都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还穿啥新棉花旧棉花的,有的穿就得。你年岁上来了,得注意自己的身体,别跟你大哥一样,一入冬就干咳,一直好不了。”
钱晴:……
果然,钱父也分出了点心神去关心大哥:“大哥去看过医生了吗?怎么说的?”
钱奶奶:“开了点药吃着呢,就是普普通通的感冒,再吃几天就好了。就是那药忒贵,想出根还要再多喝几天。”
钱父从兜里掏了又掏,拿出来十块钱递给钱奶奶。
钱母眼不见心不烦,不想搭理钱父。反正这人就只有每个月六十块钱的工资,四十块钱交给家用,剩下二十块钱钱父还要吃饭,随便他造吧。全给他老娘都行,只要别把人安排到钱雨钱晴眼皮子底下来。
白桂芬还想再挣扎一下,舔着脸跟钱雨说道:“大妹,真不行吗?养猪场我也可以的,我给你记记数字之类的行吗?”
钱雨轻笑出声:“嫂子,我这边管记录是技术员,准备从中专里头请专业对口的。”
钱步这会儿也懒得装了,整个人没骨头一样斜倚在凳子上:“得了,有钱就忘本的人咱又不是没见过,大家三十年河东河西的,往后还指不定有谁求到谁的时候。”
钱晴看着钱步歪歪斜斜一点精气神没有的神色:“河东河西的,跟你关系都不大。”
就这样的人,河底下的石头子才是他。
钱奶奶带着钱步白桂芬走了,钱父出门去送。
钱雨钱晴本也没指望能把她爸扭过来直接不认她奶,想也知道不现实。不过,钱父这个大孝子在面对老娘时候仍然能坚持住原则,不该应承的事不应承,到底是让钱晴觉得钱父也可以放出来体会下个体户的辛苦与劳累了。
钱父送完老娘回来,就看见钱雨手上拿着一样东西。
见到他就递过来。
“爸,我那个养猪场,你要不然过去帮我看着?”
第67章 三更合一
钱父有点吃不准自己能不能干好这份工作, 有点不敢置信:“给我管?”
钱雨点点头,刚才她跟钱晴商量了一下,现在钱晴要忙着开服装店的事, 等到开了春就要带着丁杰去南方进货。等到门面房交付了,更是会非常忙碌。
钱母手里则是小卖部的生意,还要做辣椒酱, 照看倩倩, 平日里活不多重, 但再多她的身体也撑不住。
钱雨现在的粉条厂声势虽然大, 可是受到季节限制,今年做的仓促,没有足够的货留给她反季节销售。等过了这一个月的售卖季节,就要到下半年十月份才能接着做了。
养猪场的事情,钱晴钱雨商量了之后决定, 今年就暂且先养上一百头左右,先看看情况。养猪的成本并不高, 猪崽种猪头一年需要买,等到第二年就可以自己留种。麻烦的是养猪需要盖猪棚, 连续一年中间都要有人时刻盯着。虽说养猪不算什么大难事, 但要碰上猪瘟也是很糟心。最重要的是,养猪的生意不是能很快见到回头钱的生意。猪崽至少要养上半年多一年才能宰杀, 中间的过程就全是往里投钱的。
所以这件事上,只能找信得过的人来盯着。不然一个闹不好, 就是血本无归。
姐妹俩商量过后,就定下了明明白白的文件:“养猪场的成本我算过了,算上承包坡地的钱,大概需要一万块左右。本来我是打算去贷款的, 但是除了养猪场,我还打算再看看别的生意,这笔贷款就想先留着。一万块我跟晴晴一人掏五千,爸你就管着中间养猪的事。猪饲料和请人的工资我来掏。我占四成,晴晴跟你各占三成。爸,你看这样可以吗?”
钱父一听自家人还要算这么清,当即就不愿意了,语气硬邦邦表示。
“我就是去给你们帮个忙,又不是图你的钱,至于给我算这么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