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守在外头的秋月看到温庭姝流着眼泪走出来,不由吓了一跳,连忙跟在她的身后,又担心她这幅模样被人看到指指点点,急忙叫住她,拿着面纱要给她戴上,温庭姝一语不发,默默地掉着眼泪,任由着秋月给她戴上面纱,然后离开了江宴的宅邸。
直到温庭姝离开了宅邸,江宴仍旧站在屋子原地,低着头,看着自己空着的手,不断回忆着温庭姝方才对他说的那些无情话语。江宴站了很久,他感觉浑身的力气被人抽干,疲软无力地背靠门上。
他从来不知道温庭姝是如此的心狠。越控制自己不去想她的话,越忍不住去想,心口传来一阵阵钝痛,越来越强烈,让他有股快要窒息的感觉。
* *
太阳落山时分,清河公主来到了碧水县,王县令一早便收到消息,清河公主仍旧打算在他的宅邸休整一夜,他内心喜不自胜,急忙忙叫人打扫干净宅邸,又准备好酒好菜等待清河公主等人的到来。王县令这次没敢为清河公主准备美男子,怕江北塘怪罪。
王县令安排了盛宴,但江北塘不喜铺张浪费,让人把饭菜送到自己的房间,与江瑾春一同进膳。
清河公主一个人甚是无趣,加上心情不大好,随便吃了点,便回了房间。
清河公主无事可做,身边又没有人陪,便坐在外间的椅子上无聊地抚弄着自己的指甲,她突然有些想念自己在汴阳的那些男宠,想必他们如今正翘首以盼着她的归来。
她的那些男宠个个年轻俊俏,丰采秀雅纤妍妩媚,俊爽潇洒,应有尽有,伺候人的功夫更是比江北塘好不少,不像江北塘这武夫,横冲直撞的,叫人受不了。
“听说江瑾春是在侯爷的房间用膳的?”清河公主随口一问。
她身旁的宫女彩霞正给她捏着肩膀,闻言回答:“是的。”
清河公主轻哼了声,像是嘲讽似的,“这对兄妹多年未见,感情倒是还深。真不愧是血浓于水。”
彩霞听出她语气有些不满,便愤然说道:“这江夫人太过无礼,同住一屋檐下,也不来拜见公主。”
清河公主倒是没什么所谓,她对她心怀怨恨,就算来拜见她,也是表面恭顺,内里不服,她不喜欢表里不一之人,向江瑾春这种爱憎分明之人,清河公主倒是不讨厌,如何没有当初那件事的话。
不过江瑾春一直都不喜欢自己,就算在那件事之前,她也不喜欢。其实不止她,江北塘的一家人都不喜欢自己,因为当初自己年轻气盛,凭着公主的身份强迫江北塘娶自己,毁了江北塘的前程,他家人怎会喜欢她?
清河公主还是挺理解他们的,她也有自知之明,所以嫁给江北塘之后,她几乎不会在他的家人面前露面。
“看她如今这么可怜,就随她吧,”清河公主想到自己还好好的儿子,清河公主更加无所谓了。“也不知晓我儿此刻在做什么?”
清河公主轻叹一声,有时候也怀疑自己是不是把儿子养歪了。
她和江北塘不同,她不需要自己的儿子多么有出息,更不想他上战场,去过那种刀剑无眼的生活。她就这么一个儿子,只希望他过得平安喜乐。
清河公主平日里虽不管他,只忙着自己享乐和替自己的弟弟巩固皇权,但这一切的前提是她的儿子还好好的活着,要是江宴有什么不测,清河公主觉得自己活着也就没什么意思了。
清河公主这辈子最爱的便是自己这儿子,然细细一想,自己却也没有告诉他,她有多爱他,他也从来不依恋自己。清河公主知道自己的儿子性子有些像自己,也不知晓他将来能不能好好的去爱别人。
90二更(配角戏) ◇
◎本宫想招你们尊主为入幕之宾。◎
“世子年纪不小了, 也该成亲了。”
彩霞一边帮清河公主捏着肩膀,一边说道,心里觉得这位世子和清河公主简直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容貌生得昳丽冶艳, 行事肆无忌惮,无视世俗眼光,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她平时虽只在清河跟前伺候,却总能从他人耳中听闻世子的风流韵闻,今日和一个女人好, 明日又和另一个女人好,也不知是真假,要是真事, 那嫁给他的女子大概会很不幸, 不过这种话彩霞肯定不敢在清河公主面前说。
清河公主听闻彩霞的话,不由笑了起来“的确是该成亲了, 之前你不在,你可知晓他和本宫说什么?”清河公主摇了摇头, “他说他想娶一位和离过的女子, 真不愧是本宫的儿子。”清河公主含笑说道,也不知道是在赞扬还是无奈。
彩霞有些惊讶,不过这听起来像是世子会做的事, 她们这位世子是要彻底收心了?“公主, 那位姑娘是哪家的啊?”
清河公主内心也好奇得很,“本宫也不知晓, 他不肯告诉本宫, 他这事瞒得倒是跟铁桶一般, 本宫怎么打听都打听不到。”她眯了下凤眸, “彩霞,你可知汴阳有哪位和离过的年轻女子?”
彩霞想了想,道:“公主都不知晓,奴婢更加不知晓了。”
清河公主托着腮儿,思忖片刻,“本宫看他这次提前赶回汴阳,八成是为了那女子。”清河公主轻叹一声,“本宫的儿子本宫了解,别看他平日里浪荡可了些,他若真喜欢一个人,会固执得不行,就怕人家对他无意。”
彩霞听闻清河公主的话,不禁想到清河公主当年的事,当年清河公主追求定北侯的事可是闹得全京城皆知的,哪怕江北塘不喜欢她,她都执意要嫁给他,一想起这事,彩霞不禁又想起另一件事,
“公主,您这个月还没有来月事,您之前一直很准时的。”
清河公主向来不记这事,都是由彩霞提醒她的,听到彩霞的话,清河公主也没多想,“可能前些天总是饮酒的缘故吧。”
彩霞却有些担忧地说道:“公主,您上个月不是和侯爷同房了么?”
彩霞知晓她与那些男宠欢好时都会让他们服用一些药,服用之后,就可以避免有身孕,但公主肯定不会让定北侯服用那药,所以彩霞有些担心清河公主会有身孕。
清河公主闻言一怔,想到那夜之事,清河公主头不禁一晕,她伸手撑着额角,感觉心口扑通乱跳起来,然后又抬起头,看向彩霞,淡定地问道:“彩霞,本宫今年几岁?”
彩霞想也没想便说道:“三十又六。”
清河公主蹙眉说道:“本宫都这么老了,怎么可能会有身孕?”
彩霞:“……”平日里公主都很忌讳别人说她老的,今日怎么突然自己说自己老了,彩霞连忙说道:“公主一点都不看,看着才双十年华。”
彩霞并未说假话,清河公主善于保养,脸上一丝皱纹都看不见,皮肤光滑细嫩,看着便像是二十出头的人。
清河公主气她这会儿不懂自己,嗔了她一眼,随后抚额做头疼状,“不,本宫已经很老了,根本不可能怀有身孕。而且那死鬼都四十多了,比本宫还老,还能行?”
内心想的却是,宝刀未老,可别真是宝刀未老,清河公主怀江宴时可吃尽了苦头,还险些从鬼门关门走了一遭,她可不想再经历一次这种事。
彩霞觉得定北侯看起来还是身强力壮的,所以她才担心公主会怀上身孕,但看她像是很头疼的模样,便没有再多嘴,只希望不是吧,虽然公主看着年轻,但她的确是三十多了,这个年纪怀身孕可不是什么好事。
次日,车队再次启程,清河上马车前见到了江瑾春,江瑾春乘坐后头的马车,两人对视一眼,江瑾春目光哀怨,也不知道是因为女儿的原因,还是纯粹看她不顺眼。
清河公主“嗤”的一声,收回目光,又看了要前面坐在高头大马上的男人,想到昨夜和彩霞的对话,眉头不禁蹙了下,只觉得他怎么看怎么不顺眼,冲着他的背影啐了口。
江北塘像是感觉到后头有人盯着自己,回头一看,恰好看到清河公主在啐自己,两人同时一怔。
江北塘浓眉一皱,清河公主则颇有些尴尬地哼了声,然后仰着下巴,上了马车。
江北塘见状无奈地叹了声,随后收回了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