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也只会这样,很少思考解决的方式,重复为相同相似的烦恼,所以她从方渐青这里获得的更多的是不耐与厌烦。
方渐青就像看一个作秀的小丑,希望陈青能成熟点,不要再掉眼泪,希望她明白不是谁都像梁珍和方世国一样总是对她百依百顺。
世上的坏人不仅多,还很坏,坏到陈青根本无法想象。
可方渐青忘了,陈青那时候也只是一个孩子。
等到后来陈青真的褪去软弱,变得能让人频频吃瘪,就算是他也经常占不到上风,方渐青又很恼恨,恼恨自己的私心是否正确。
除此以外还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可能是庆幸,庆幸陈青终于不再哭了。
因此时隔多年再次看到陈青的眼泪,方渐青只觉得怪异,怪异到喉咙发痒。
他好像忽然有些明白父母对陈青的纵容。
眼前的人依旧不声不响地流泪。
可能是这一刻的陈青给人一种脆弱且需要陪伴的错觉,方渐青无端觉得身体里多了一个秤砣,让他手脚都发沉,没办法很快挣脱陈青,然后离开这个房间。
第章
陈青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凌晨四点。
房间里只有她一个人,她头痛难捱,最后的记忆还停留在沙发上。
在床上坐了一会儿,猛地冲去了卫生间。
方渐青一直没睡着,听到动静从房间里出来,走到卫生间把灯打开了。
“不会喝还这么喝。”他对着狼狈的陈青讥讽道。
陈青撑着马桶,被灯光刺激得眯着眼睛,又忍不住吐了一回,到吐不出东西才扶着走过来的方渐青,撑起身子站直。
她没理会方渐青,只觉得眼皮子被刀割似的疼,径直到盥洗池洗了把脸,结果抬头看镜子时,被自己的眼睛吓了一跳。
她瞪方渐青:“你是不是打我了?”
方渐青好冤枉:“我可没碰你,是你自己在那哭不停。”
“什么?”陈青停住。
“我说你醉后哭个不停。”
“不可能。”陈青眉头紧锁,是真在疑惑,“我为什么要哭。”
“……我怎么知道你为什么哭。”
陈青看了方渐青几秒,笃定他在骗人,松开眉头便想要离开卫生间,但方渐青高大的身躯挡在她前面,只给她留出一道极为狭窄的路径,陈青只有贴着他才能走过去。
陈青站在原地没动,直直地看向方渐青。
没有一丝闪避,好像几个小时前不停流眼泪的真的不是她一样。
方渐青目光略带探究:“陈青,你和我说实话,你在学校里到底有没有遇到什么事情。”
陈青沉默了不到半秒便回答:“没有。”
但方渐青没这么好骗了,他像个独裁者般威胁陈青说:“我这是在给你机会,否则我就让何平去帮我查了。”
“说了没有,爱信不信。”陈青心烦意乱,伸手推方渐青,“让开。”
但刚碰到方渐青的胸口,就被攥住了。
“陈青!”
他猛地把她抵在墙上。
压到卫生间的单控开光,这里立即就陷入了一片黢黑。
他们离得很近,方渐青可能有些生气,还有些烦躁,但陈青不知道为什么,他稍显急促的呼吸拂在她的眉心,烫得陈青心里发颤,忍不住把头撇开了。
但方渐青又扣着陈青的脸将她掰了回来,甚至为了让她不再躲避,更近得压下来。
他看着陈青的眼睛,说着可能连自己都不相信的窝心话。
他说:“无论如何我是你的家人,你有什么问题都可以告诉我,没必要一个人挨着。”
陈青有些分心,又很快回神。
她木然道:“如果你也解决不了呢。”
“你先告诉我是什么事。”或许是觉得快要套出话来,方渐青的呼吸放缓了些,刻意软下语气,用一种带些哄骗感觉的语调说,“你不说,我怎么帮你?”
现在的对话在不久前似乎也发生过,当时陈青在车里难过而痛苦,方渐青追问缘由,陈青说是因为来了例假,而方渐青信了。
大概是想起这事,怕陈青又糊弄他,方渐青顿了顿,低声喊她:“陈青,听话。”
太熟悉的语气。在某一个瞬间,陈青几乎要脱口而出。
她想说:方渐青,你忘的东西太多了。
实在是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