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握笔的手稍微一顿,顾荇之的目光匆匆扫过面前的请帖,淡淡问了句,“什么时候送请帖这种事,竟然需要劳烦秦侍郎亲自上门了?”
秦澍被问得一噎。
站着说话不腰疼,这哪是他愿意做的事。
分明是这人最近不知道发了什么疯,一听是礼部或是鸿胪寺的人来访,便以各种理由推诿不见。
一个宫宴,总不至于让皇上亲自下圣旨命令他去吧。
万般不得已,只好由他出马,舔着脸来触触顾侍郎的霉头。毕竟这事儿除他之外,也没人愿意做。
本来,一个从叁品侍郎,去不去宫宴其实问题不大。
但他那表妹嘉宁公主为着这事儿,已经缠着他五天了。大有一股“你不把他给我弄来,我就把你给弄死”的气势。
秦澍被闹得没办法,只得当了这个叛徒。
好在顾荇之并不知道这一茬。
以他的性子,他只是单纯不喜欢那样的场合,觉得浪费时间罢了。
顾荇之见秦澍一脸吃瘪的样子,也没再说什么,默默收下那份帖子,继续埋头写呈文,全当他不存在。
秦澍见他这副“情伤难愈,见人撒气”的模样抽了抽嘴角,暗暗转身想遁。
这时门外响起侍卫的脚步,听起来很是急切。
“秦侍郎!”
秦澍怔了怔,没想到居然会有人找他找到中书省来。
“卑职找了您好久。”
他一边擦着额头的汗,一边道:“昨日夜里,秦淮河一艘画舫着了火,刑部这边等着你去现场看看。”
“哦、哦……”秦澍点点头,随口问到,“现场可有什么发现?”
侍卫如实回道:“应该是他杀,受害者生前应当是被缚住了手脚。但凶手绑人的方式很奇怪。”
“哦?”秦澍顿住脚步,“怎么个怪法?”
那侍卫想了想,道:“受害者的手是交叉着绑的。”
“交叉?”在刑部这么多年,秦澍也是第一次听说这么妖娆的捆绑法子。
“呲啦——”
身后豁然响起椅子摩擦地板的声音,秦澍看见顾荇之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儿,深黑的眸子定定地望过来,看得他背脊发麻。
半晌,他听见堂上那人不容分说地问到,“在什么地方?本官也去。”
*
两人赶到秦淮河岸的时候,刑部的人已经将烧成了个残架的画舫拖到岸边。
仵作和衙役正围着那具烧得焦黑的尸体检验。
“怎么样?”顾荇之一下了马车,便往仵作身边凑去。
“回大人,”衙役拜道:“尸体因为烧得太坏,目前尚不能确定身份,只是卑职在尸体手里发现了这个。”
顾荇之带上棉布手套,将东西接过来。
东西不大不小,握在手里有微微的凉意。他抹干净上面的黑灰,一枚淡黄色的玉符便出现在眼前。
“这是……”秦澍此时恰好也凑了个头过来,嘀咕道:“这不是殿前司的通行鱼符么?”
握着玉符手微微收紧,顾荇之蹙着眉看了秦澍一眼。
秦澍立马住了嘴。
“大人!”衙役又报,“受害者好像是个女的。”
顾荇之将玉符收好,撩袍行到尸体身边蹲了下来。
形态扭曲、姿势僵直怪异,应当是生前被捆在什么东西上面,活活烧死的。
双手被绑成这样……
顾荇之看着那两只被烧成黑棍儿却依然交叉着的手,隐隐觉得,这是她给他的暗示。
“何以见得是女人?”秦澍问。
验尸的仵作用工具指着尸体的腿间道:“这里貌似看不到男性的阳具。”
“嗯,”秦澍顺着仵作手指的方向看去,点点头。
“不对!”身后,另一个仵作的声音忽然响起,“受害者是男性。”
顾荇之一怔,转身只见那仵作手里的镊子上,夹着一个赤黑的肉球。
而那“肉球”是从受害者的嘴里掏出来的……
忽然之间,胸中有什么东西在翻腾,一股前所未有的凉意从尾椎骨直窜太阳穴……
“哇——”
于是,在场的所有人都看见,这个平日里总是端方雅正、举止得体的顾侍郎扶着栏杆,将早膳吐了个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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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大人捂住某关键部位:天呐!我媳妇好可怕!!!
花:不听话,就“咔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