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敬眸色当即一深,裴轻脸上被掐出了红痕。可转而他却放开了她,什么也没说地坐回了床榻边。裴轻看他还赤着脚踩在冰凉的地上,忆起过往的一一照拂。
“陛下放心,稷儿已经被南川军护送出宫,不会有事。”她顿了顿,声音发颤:“开宫门之后,无论何种后果,我都会陪在陛下身边。”
闻言,萧敬一怔。
“我知道我很自私,可我......我真的不想他死。”她一忍再忍的眼泪终是簌簌地落了下来,“我负过他,伤过他,还贸然去招惹他,将他拖入如此残酷的纷争当中。萧渊是很好的人,他活着,还能守卫江山社稷,是有用的。”
“裴轻既为皇后,此生与他便再无可能。我......我没有其他的东西,唯有一条命,报姐夫照拂之恩,报姐姐在天之灵。所以生死之际,我决不会让陛下一个人面对。只求陛下应允,让他活下来。”
偌大的养居殿里,回荡着带着哭腔的声音。
萧敬静静地听完裴轻所言,沉默片刻后轻笑了一声,“我竟不知自己娶回来的皇后,是性子如此刚烈之人。”
见裴轻的泪尽数滴落在地上,地上湿了大片,萧敬说:“起来吧。”
裴轻不明白他的意思。
“你去倒两杯酒,就当是此生诀别了。喝完,朕即刻下令开宫门。”
“谢谢姐夫,谢谢陛下!”她忙擦着眼泪起身。
裴轻很快端来了酒,萧敬又咳嗽了两声,裴轻听见后立刻转身将殿中的炭火挪得近了些。回过身来时,萧敬正看着她,唇角略带笑意。
她微怔:“怎么?”
“无事。”萧敬拿起一盏酒递给她。
做帝王十几载,萧敬还是头一回如此看不透一个人,准确的说,是一个女人。明明要用他的命去救外面那个男人,此刻却还担心他会冷。
裴轻接过酒,又低低地说了声对不起。
萧敬一笑,一饮而尽。裴轻抿了抿唇,也将酒尽数喝下。
“裴轻,你有多爱慕他?”萧敬放下酒盏。
裴轻垂眸。
“你若真的自私,就该直接杀了我,你端来的东西,我从不验毒。”他说,“待我死了,你想与谁在一起都可以不是吗。可你呢,就因为当了个名份上的皇后,便要陪我一起死,你到底是自私还是傻?”
萧敬的声音很轻,也很好听,可不知为何,裴轻离得这么近却有些听不清楚。
她抬眸望他,却眼前模糊。她晃了晃头,猛然想起了刚刚那杯酒。
“裴轻,也容朕自私一次吧。”
这是裴轻晕倒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