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墅里,刘琉打开灯才发现家里来了一位“不速之客”,或许不能称之为不速之客,毕竟他才是这个房屋真正的主人。
徐立国穿着正式地坐在沙发上,佣人应该被要求回了各自房间,客厅里只有他们两人。
见她进来徐立国冲她微微笑了下,“回来了?”
刘琉点头,“嗯”了一声。
她本来也打算去找徐立国,不过不是现在,因为现在她很累,身心都是。
“是去吃饭了吗?”徐立国虽然这么问,但心里已经有了别的答案,刘琉的状态以及她身上明显有些凌乱的裙子都昭示着她并不仅仅是出去吃了一顿饭那么简单。
刘琉把外套挂好,换了拖鞋,然后才再次看向自己名义上的丈夫。
她已经很久没有仔细看过徐立国了,自从出事后他就变得格外沉默,很少跟她说什么,当然也没再强迫过她什么,两人交流的次数不多且每次都很短暂。
有几次做过后确实也睡在了一起,但她总是半夜被噩梦惊醒,醒来后心情极差无法控制地暴躁。有一次她醒来后徐立国正一脸担忧地看着自己,心中灼烧的恨意简直要将她吞噬,她忍不住扇了徐立国一巴掌并且在他发愣的时候死死掐住他的脖子,如果不是因为心中对杀人这种事本能惶恐加上力气不够,她觉得自己真的会掐死对方。
徐立国没有反抗,无论她后来多过分他都始终沉默承受,最严重的一次她打了他二十几个巴掌,在他脸上留下了一道道带着血丝的抓痕,他也什么都没说,或许也不知道该怎么说,第二天顶着一脸的伤照常去了公司。他在赎罪,却又羞于说出赎罪二字。
他们做的时候并不开灯,但即使在黑暗中刘琉也还是看到了男人上半身纵横交错的鞭痕,其实不用看,用手也可以摸出来。这些鞭痕比她身上曾经被皮带抽出来的痕迹要严重得多,大概是用特制的鞭子抽打出来的。徐立国没主动跟她说过这些伤是哪来的,她也没问过。其实她大概能猜到那些伤是怎么来的,但没兴趣深究,毕竟这些和自己有什么关系呢?他自虐也好,被她虐也罢,都不会让她曾经受的屈辱折磨消失。
“我们谈谈。”这是一个陈述句。
徐立国似乎已经猜到她想谈什么,他停了几秒才点头,然后起身去中岛台上倒了两位热水。
刘琉握着水杯,只觉心情是从未有过的平静,“徐立国,我们离婚吧。”
“是想给哈尔斯一个名正言顺的身份吗?”徐立国声音有点哑,但并没有失态。
刘琉笑着摇头,“我不会和他在一起。”
徐立国抬头看她,眼里神色不明。
“他很好,或者说他太好了,其实我宁可他只是想玩玩,但他不是,他的爱太真诚,我不想伤害他,更不想玷污践踏这份真诚。只怪我们相遇太晚,而我早就丧失了去爱一个人的能力。”
徐立国沉默。
什么是爱,怎么样才是爱一个人,直到今天他也没能完全弄懂。但他已经知道,爱从不应该成为伤害对方、束缚对方的借口,爱不是摧残破坏,而是尊重与珍惜。
他曾独自来看望孩子,连叁岁的刘延都知道保护他喜爱的妹妹,舍不得看到楚茉有一点磕碰,几岁的孩子还不懂什么是爱,但已经知道,喜欢一个人就不想看到她承受一丝疼痛。
那么当初他是怎么忍心让刘琉那么疼的呢?
刘琉以为徐立国不会答应离婚,至少不会那么轻易答应,但这次她猜错了。
徐立国虽然脸色有些苍白,但答应得还算爽快,“好,我答应你。”他顿了下,接着说道,“我会让人尽快拟好离婚协议。”
他的目光中是显而易见的受伤,不过刘琉没有逃避与他对视,她平静地望着他听他对自己说,“刘琉,对不起,虽然我对你造成的伤害并不是轻飘飘的一句话就能抹去的,但我还是想郑重地跟你道歉。”
刘琉并没有被他的情绪感染,表情始终淡淡的,有种置身事外的冷漠,“徐立国,其实我已经不恨你了。我已经有了新的生活,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没有那两年的经历,我就不会对生命有那么深刻的感悟、就不会爆发灵感,也不会画出那么打动人心的作品。比起沉溺过去,我更愿意往前看,虽然我不想自己的生活被仇恨吞噬陷入怨恨的泥沼,但不代表我会接受你的道歉原谅你。你对我的伤害刻在我的灵魂里,每次我回看曾经的作品,都能清晰地感受当时那种绝望和无助……我没资格替那个伤痕累累的自己原谅你。”
刘琉和徐立国最终还是离婚了,在刘延四岁的时候。
此时刘琉已经完成了自己的学业,双胞胎和刘延也已经正式开始了寄宿生活,因此她再次回到了华国,在南市买了套房子一个人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