掏糖的时候,却不慎掉了一颗糖下来,他没马上察觉,谁知身后也站着个小童,被一位奶娘带着,见了地上的喜糖,很快就过来捡起来。
锁儿这才发觉自己掉了糖,立刻道:“是我的,还我!”
那小童比他还小,才四岁的模样,听他这样说,只是紧紧攥着糖往奶娘身后躲,并不打算还。
锁儿见状,立刻就上前去抢,因他年纪大一些,很快就以压倒性优势占据上风,踢了小童好几脚,小童打不过,却仍是捏着糖不愿撒手。
薛宜宁便是这时候到前院来看见这一幕,立刻急步走来,将锁儿拉开,斥责道:“做什么,你怎么打人?”
那奶娘此时也看见了两个小童的争执,连忙过来护住自家孩子,锁儿看着那小童手里的糖,恼怒道:“是我的!”
说着就挣开薛宜宁,又要去抢。
薛宜宁没想到他动作那么快,立刻又将他拉住,严厉道:“不许这般,有什么事先好好说。”
她认识那小童,是家中远房亲戚,家中只是个七品小官,锁儿却是骆家人,又是她夫家,被人看见他如此跋扈抢东西,不管谁的道理,总会觉得是他欺负人家小童,没教养,又显得骆家薛家仗势欺人,所以尽管锁儿拼命挣扎,似受了天大的委屈,她也没放手。
没想到锁儿挣不脱,就恼怒着大喊道:“你放手,你就是个生不出蛋来的鸡,别管我!”
院中虽吵闹,但小孩子尖利的声音如哨子般划破长空,响彻整个院子。
更何况,因小孩打架,大家都在旁边笑看起热闹,注意着这边。
薛宜宁怔怔松开手,由着锁儿跑上前去,拼了命地从小童手里夺回喜糖。
奶娘看看哭起来的孩子,又看看薛宜宁,再看看四周围观的人,一时间也不知该怎么办,连忙就抱着孩子转过身去找主家了。
骆晋雪立刻上前去,轻声斥责锁儿。
薛宜宁脸上滚烫着,似乎所有人都盯着自己,不知该如何自处,正想转身回后院,却只觉得眼边一抹白色,抬眼望去,便见裴隽一动不动看着自己。
她竟觉得丢人,很快就低下头,也顾不上怎样去捡几分面子,落荒而逃般回了后院。
京中人,本就知道骆家要娶平妻的事。
这下再听到这样的话,更加能猜到是怎么回事了。
以及,他们都能猜到,她在骆家
过着怎样落魄的日子。
小孩子哪里会说这样的话,当然是听大人说的。
是他娘亲说的,还是他祖母说的,似乎区别也不大,总之就是骆家人说的。
好在,没一会儿,迎亲花轿到了。
京中婚礼在迎亲进门时有许多礼节,需要撒喜糖,又需要给各种花红利市钱,还有对诗对对子等等,自是整个婚礼最热闹的时候,等了半日的宾客们都去围观,就连府上仆妇丫鬟都歇了活,跑去看热闹,后院内顿时空了下来。
原本,薛宜宁该去新娘子闺房最后送嫁妹妹的,可她却没去。
眼下似乎众人只顾看热闹,已经忘了刚才的事,但只等今天一过,比喜事更让人挂念的,就是事非。
她与骆晋云和离,似乎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颓然走到后院的玉兰树下,便看见了以前她亲手系下的秋千架。
还嫌自己系的不够紧,找哥哥来帮了忙。
那个时候,无忧无虑,最大的忧虑就是心上人喜不喜欢自己。
如今,她却再也没有坐上秋千架的心思,也不可能在秋千上笑出来。
就在此时,身后传来一阵声音:“阿宁。”
这声音让她陡然一震,蓦然回过头去,就见到了裴隽。
只是看他一眼,她就忍不住哭了出来。
裴隽缓缓上前,最后站在她面前。
她从没想过有一天,还能和他这样面对面站着,所以也没提前想好,见了他能说什么话。
泪珠从眼底落下,她无法开口。
裴隽也看着她,一句话也不说。
最后,毫无预料,他竟突然抬手,一把将她抱入怀中。
……
骆晋云到薛府时,薛家人正与纪家人在你来我往对对子。
薛家是书香门第,族中对诗对对子高手如云,纪家也不差,这次过来也是早有应对,把族中善对对子的人全带来了,一时间针锋相对,妙句连出,胜负难分。
骆晋云过来,还是入宫觐见前急换的一身常服,没人注意到,他也无心在这时候打扰众人,便直接入了院。
院门口也是许多人,丫鬟们没敢出去,就站在这儿往前凑。
他一眼扫过去,没见到薛宜宁,再一想,她大概在后院陪着妹妹,正想寻人来问,却见到了骆晋雪。
骆晋雪也是爱凑热闹的性子,可此时她却没看热闹,而在一旁训斥锁儿。
锁儿似是不服,满脸的不高兴,时不时还嘴。</p>